林丽婉从父母家回来，走进小区时还在想，这个点老苏他们肯定还没喝够，自己回家也是一个人，要不先在小区里走上两圈再上楼。
走到自家楼底下时，看到二楼邻居一家三口正在路灯下打羽毛球，爸爸对阵八岁的女儿，妈妈在一旁观战。
这情景似曾相识，孩子们还小的时候，他们也常常一家人一起出来运动。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离开了家，自己和老苏也成了空巢老人。
“林主任，这么晚下班啊。”女邻居看到她，热情地打招呼。
“林阿姨好！”小女孩趁着跑过来捡球的功夫也礼貌地叫了一声。
“你们好，囡囡打球打得真好！”林丽婉停住脚，对着小女孩夸赞了一声。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下自家窗户，发现家里的灯居然亮着。
老苏居然已经回家了？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丽婉放弃了继续绕圈的打算，直接上楼。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进门后她一边换鞋子一边问。
没有声音。
林丽婉有点诧异，抬头，看到苏大福已经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抱着后脑勺，黑着脸，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谁惹你了？”这下林丽婉是真疑惑了。
以前老苏参加哥们聚会回家，心情总是特别好——跟哥们一起吐苦水、发牢骚、吹牛皮、互怼，能将积攒的情绪垃圾清理得一干二净，这也是林丽婉一直不反对老苏去参加聚会的原因。
今儿个是怎么了呢？
“老王这老家伙真不是个东西。”苏大福愤愤然开了口。
“他那儿子，更是个渣男！”
林丽婉不解，却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坐下。她知道老苏等一只可以倾诉的耳朵已经等了很久，所以不用问他就会说。
“你猜他今天为什么要请我喝酒，原来是……”苏大福将今晚的事滔滔不绝说了一遍，说到气愤处，眼睛都瞪圆了，只恨没有胡子不能吹。
“本来就是他自己求上门的，现在又说自己儿子有喜欢的女孩了，这算什么事？难道我们小杭还会赖上他家不成？真是……”
林丽婉皱了皱眉，“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可勉强，石勇既然这样容易就喜欢上其他的女孩，说明他对小杭本来也就没多少感情，所以也没啥好说的。现在，你还是先将这事跟小杭说一声。虽然以前小杭是把石勇当哥哥看，万一……”
她看了苏大福一眼，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以前是当哥哥看，万一过年的时候被你搅和了一下，看法变了呢？
多年的老夫老妻，苏大福自然明白林丽婉话里的意思。是啊，应该赶紧跟小杭说一声，以免她真对王石勇有了意思。
可是这要怎么开口？
苏大福推了林丽婉一下，“你跟小杭说。”
“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林丽婉站起身，径自向厨房走去，留下苏大福在那里抓耳挠腮、搓手、跺脚。
过了半晌，苏大福终于抓起手机。
“老爸，晚上好！妈呢？”视频里女儿笑脸如花。
“你妈还在厨房下面条。”
“这么晚你们还没吃饭呀，单位里很忙吗……”女儿关切地碎碎念。
苏大福又开心又难过，对老王父子更是多了几分怨念，“嗯，对了，周末有没有去看你哥嫂啊？”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提起王家的事，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上周去了，这星期我要赶稿子。”
“听说上次你哥的那个同学也一起吃饭了？”苏大福想如果女儿对那个吴佳锴有意思就好了，王家的事就可以忽略不提。
“嗯，只是一起吃了一顿饭。”苏杭看着老爸一脸忧心忡忡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老爸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想坦白又怕自己伤心生气。
因为她以前就见过这样的老爸。
记得还是小学五年级那个暑假，她去参加夏令营，照顾小兔子的任务交给了老爸。可是老爸给小兔子吃了带水的菜叶子，小兔子死了。夏令营结束那天，老爸来接自己，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一会儿说“要不要去吃必胜客呀，你最喜欢吃千层面了”一会儿问“想买什么玩具不？挑个你喜欢的爸给你买。”
“老爸，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我听着呢！我们是父女，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苏大福见女儿已经看透了自己，只好放弃挣扎，一字一顿开了口：“小杭，是这样，今天老王那家伙跟我说，石勇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对啊，我早就知道了，那女孩子还是我介绍的呢！”苏杭乐呵呵地接了口。
“什么？你早知道了？还是你介绍的？”苏大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八度。
“对啊，石勇哥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小美呀，上次元宵节的时候我介绍她们认识的，前两天小美还特意来告诉我，她们确定恋爱关系了。”苏杭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乐呵呵的。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知道不我今晚差点跟老王动手了，他请我喝酒，我把酒瓶都给砸了……”苏大福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冲着手机哇哇一通嚷。
林丽婉在厨房听到声音，忙跑出来，拉着苏大福的胳膊：“有话好好说。”
“爸，我又不知道你们……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把石勇哥当哥哥一样看待，这事本来就是你们自己乱牵红线。”被老爸劈头盖脸地一通教训，苏杭觉得特委屈，眼眶都红了，看到老妈的身影，忍不住投诉：“妈，你看老爸，他还骂我。”
“你也是，怎么冲孩子发脾气呢。面烧好了，你自己去盛。”林丽婉拿过手机，将苏大福赶进厨房，又开始安慰女儿。
母女俩说了一通私房话后林丽婉挂了电话，看到苏大福坐在餐桌前吃面。
吃了一夹子面条后，他突然叹起气来：“早知道，我还是先把酒喝了，菜吃了。可惜呐，一整瓶五粮液啊！以后老王再也不会请我喝这么高级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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