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死过一次,却还像以前那样任性,且完全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极度偏执的情感似乎像个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从而给周围的一切带来毁灭性的一击。
事实上,她也成功做到了一次。
白牧感到一阵苦涩,自己的教育方针究竟是哪儿出错了?明明已经按照完美的“女皇帝”来进行培养了。
他将艾尔丝汀放了下来,发现还要被对方无情诘难,鎏金色眼睛扑闪扑闪的,无需言语,也能领会其意。
“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和我一起私奔?”
“在我醒来时,为什么不乖乖束手就擒,然后和我一起坠入死亡之国?”
“身为老师,营救学生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
......
反正诸如此类吧。
“我差点就忘了,我说,你是个真正的王——八——蛋!”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一句,将所受的委屈以及心中难以表述的微妙情感,全部宣泄出来。
白牧在鎏金色眼睛的怒视下汗流浃背——啊!去他的!心里忍不住一声大喝,直抒胸臆怎么就这么难?
“我?我是个王八蛋?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第一次朝学生发火,他咄咄逼人接连上前两步。
“你是公主,你高贵,你直率,你做事从不用瞻前顾后,你了不起!哪怕是触犯世间禁忌,反正替你擦屁股的倒霉蛋大有人在!什么与昆图王子一见钟情,演起戏来头头是道,到末了才愿意将‘私奔’二字和盘托出,遇到点小挫折,一言不合就投河殉情......”
“我过的什么日子?别人过的什么日子?你以为就你自己命运多舛呢?这混账世道要能随随便便说实话、实话就连一个铜板也不值!你眼里谁谁‘虚伪透顶’、‘懦弱不前’了,你倒是特立独行,说白了不就一个养尊处优的野丫头!?”
“你......你照过镜子吗?别人要全长这副模样,想不特殊都难!”
到最后憋屈的火气烟消云散,他也不清楚还能再讲什么。
退无可退,艾尔丝汀倚着墙壁垂下头,继而轻叹道:“我要是天生瞎眼该有多好?除了长相,就没其它优点?”
“优点......不是彻底没有。”他不情愿地承认着,“除了爱耍小性子、喜欢斜眼看人、跟谁都说不上话以外,偶尔有时候挺明白事理的。”
“那你为什么在王宫时不把我带走?”她轻声问。
“别傻了,我是枢机院的主教,是修士,一生都无法娶妻。”笑得十二分无奈,白牧脑中一团乱麻,负罪感和重重堤防都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嗅着她身上难言的体香,眼里只剩带露珠花瓣似的两片樱唇,一想到皓齿红唇背后的水润欲滴,各式混乱的欲念纷至沓来,教他再难自持。
艾尔丝汀忽然抬头,道:“但可以还俗,还是说罗恩的王位比不得上戒律森严的主教生活?”
原本身高十分般配,稍一俯身便可采摘这朵温软的鲜花,听她有此一问,另一种情绪转瞬强烈起来:
此时顺其自然也罢,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对方散发的吸引力纯属天然,是人和人趣味相投时自动迸发的火花,假如理智服从情感并无不妥,来自教皇的托付又当如何自处?
还有伊诺妲黛呢?
那个总爱找他赌几手的爱笑女孩,临死前仍要履行圣女的职责,极力阻止他继续待在艾尔丝汀的身边。
“我梦见了你的死亡,那天繁星坠落,生灵凋敝,公主的剑贯穿了你的胸膛,你倒在了她的脚下,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怀里搂着别人,耳边却回荡起了伊诺妲黛曾经的话语,白牧止不住浑身一震——他只觉如芒刺在背,圣女眼睛里流露的无奈与悲伤仿佛近在咫尺。
他无法遏制地哆嗦一下,任凭怀中人离他而去,陷入着魔般的死寂。
“俗话说‘毒饵甜如蜜’,维维安那个女强盗从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她既然有手段治好你的死狂病,一定蕴藏着其它的企图,连洛伊德那个老狐狸都站到了她的一边,现在可不是能放松警惕的时候。”
白牧为她抻平衣裙,借势握住她手腕。艾尔丝汀并不反抗,也没有其它表示。
白牧默默计算着脉搏,放一半心思到庭院大门附近。目前宾客们早已悉数逃离,旗杆上的那两位仍充当不怀好意的看客角色,还没人前来骚扰。
半分钟里没人说话,这对男女保持着异样的平静。
白牧眉头深锁,将胸前的十字架取下,拿末端清刺她中指,见她开始昏昏沉沉,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照目前的症状——体温下降、心跳加快、瞳孔扩张、反射减弱——明明是死狂病的前兆!
难道维维安口中的“动用黄金王的权能治好死狂病”是在说谎?真实意图是将自己引入她无路可退的圈套中?
参考维维安喜欢用阴谋诡计的黑暗历史,白牧基本肯定,艾尔丝汀之前表现正常,应该是被服用了镇定剂。除了麻醉类药物,有什么更适合对付不听话的年轻姑娘?
他只有两只手,抱一个人是绝跑不了的,另外,尚不能确定维维安是否有克制黑焰的黑魔法......
屡次低估敌人的无耻程度,白牧已经不敢问她都经历过什么可怕的情形。
白牧打消逃走的奢望,继而深恨起最初在他体内伪装成“圣光系统”的那条神秘黑蛇。
照此局面倒用不着上蹿下跳了,因为任何选择都通向硬碰硬,气息败坏会死得更快。
接下来是老师的责任与义务,她没义务参加一场大呼小叫、血肉横飞的丑剧。
想到这里,白牧说:“空气里有股腐烂气味,没觉得不舒服?”
艾尔丝汀微微摇头。
“你脸色有些苍白,应该休息一下。也许到内屋里睡一觉......”
艾尔丝汀停顿一下,“不用。”
“刚才我没注意,之前维维安有对你使用过黑魔法吗?”
“忘了。”
白牧唯有点头。“你累了,我不该继续打扰,只想确定一切正常。一切都还正常吧?有什么不对劲的话,立马告诉我。”
艾尔丝汀注视他良久,忽然微笑说:“谢谢,我好着呢。”
这个为普通老师准备的笑把白牧一下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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