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见李慎脸露紧张神色，并没有想到他的心虚是因为窃取，而是猜想他对自己仍有戒备。
毕竟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年纪比自己还小，境界实低，还没到炼气期。
另一个陌生人要在自己身上施展术法，紧张是必然的。
仙界术法如此多样，谁知道有没有害人于无形的术中呢？
于是孔文一边在手中凝结灵气，一边问道：
“您以前有没有去过田章金融大厦？”
李慎不知为何他突然说这个。
“您传送之前，服务人员会检查您的通行许可证，所用的术式就与小的待会要施展在您身上的术式类似。”
上周四在田章金融大厦二十一层，那个左耳钉着耳钉的罗兴朝的确拿出过两样奇特的物品。
一件是只通体由水晶制成的乌龟，用来检查“贤者殿”门派令牌。
还有一件便是从锦绣盒子里掏出来的单片眼镜。
“单片眼镜？”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名叫‘感灵之眼’。”
李慎颇为惊讶，完全没料到从他嘴里听到这个熟知的术法。
楼灵韵在自己面前施展过多次，可从来没戴上单片眼镜。
孔文见李慎听到感灵之眼后露出的表情，一想便明了，解释道：
“‘感灵之眼’是知识六殿鼎鼎大名的术法之一，您应该略有耳闻。”
“那块单片眼镜是以此术法结成的物品，效果于术法类似，便也称它为‘感灵之眼’。”
李慎第一次听到知识六殿这个称呼，知道其中必有贤者殿，问道：
“为什么知识六殿的术法会用在田章金融大厦里？”
孔文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回答道：
“因为没有知识六殿，根本就造不出田章金融大厦。”
“他们拥有知识六殿的术法结成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两句话摆明了是废话，但他说得又相当自如，李慎想反驳还真反驳不了。
而且不知怎么，田章金融大厦的建造跟贤者殿有关，这种事竟然没能激起自己的感慨。
一切就是这么自然。
要造出高技术水平的东西，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学姐沈梦月对阵法如此熟悉，而金融大厦的接待人员又为什么对她如此尊敬。
孔文不再说话，专心盯着左手，好一会儿，手心有蓝光亮起，只是太过暗淡，李慎只能通过玻璃柜上的反射，才能隐约看到那簇蓝光形成了一只小小的单片眼镜。
小的仿佛跟一片美瞳似的。
李慎小心翼翼接过来，生怕不留神将它折断了。
两根手指刚夹住“美瞳”，上下两处顿时冒出几丝裂痕。
孔文尴尬一笑，挠着头解释道：
“这个术法的外在形式，是模拟‘感灵之眼’，可对灵气控制的要求极高，实在太难，我也只能做到这个水平。”
“您放心，肯定不会给您留下什么副作用。”
说着便教李慎如何使用。
李慎照做，将左眼紧闭，将“美瞳”挪到右眼前方。
随着它停住，李慎眼前的事物全都一暗，就好像覆盖上了一层茶色的滤镜。
环视整家店，发觉并非所有事物都暗到一个程度，不同的药草之间，明暗各有不同。
“这个术法是用来隔绝仙药道草特殊性质的，一般来说，越是具有灵气的药草，越会被隔绝，颜色就愈发暗淡。”
这时司空迈拎着一个小黑盒从门帘后走出来。
小黑盒通体有木头纹理，不知是由什么哪种植物制成，看起来沉重无比。
在它的表面，贴有一张白底黑字的符箓。
“哼。”清虚龙蛇符墨只是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怎么看到符箓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真的很讨厌被制成符箓了。
司空迈往李慎双指捏着“美瞳”望一眼，便让孔文守在门口，然后说道：
“您久等了，这就是有消除怨气效果的仙草，记得不要睁开另一只眼睛。”
说罢将表面的符箓揭下，缓缓打开小黑盒。
在大块红绒布之上，竟躺着一只紫皮蜥蜴，皮肤斑斑驳驳，好像梨子似的。
在“美瞳”隔绝下，也能分明看出它紫得不凡。
它的胸口腹部微微有起伏，仔细看去，一根碧绿的藤蔓连在它的侧背，藤蔓的另一头连着一颗小小的绿泡。
绿泡里装满了汁液，时不时会有一小滴汁液从中挤出，顺着藤蔓挪到紫皮蜥蜴身体里去。
正是这滴汁液，让蜥蜴的腹部起伏，让它看上去像是正靠绿泡的营养活着。
司空迈轻声道：
“它叫作‘三爪紫玄蜥’，小的意外获得，还来不及实验它能配置成何种丹药。可它对烧伤的治愈效果极佳，却是无可辩驳的。哪怕一人不幸全身被火吞没，服下这枚蜥蜴果，也能在须臾之间好上七八成。”
“当然您不需要这种药效，而它附带的效果，便是能够吞下周遭半米的怨气，直到它体内怨气已满，再无法吞没为止。”
“价值八十万人间币，如果您使用灵石结算，仅需六十五颗小灵石。”
很好，果然买不起，要靠偷窃了。
就是有点头疼，“紫皮蜥蜴”这颗果子，跟自己料想中的仙草完全不同。
谨慎起见，问道：
“三爪紫玄蜥，它能动吗？”
“虽然的确看起来它正呼吸，可实际上只是它拟兽化的一种表现，为了恐吓食用它的生物进化而来的本能。”
李慎越看这只蜥蜴，越感觉它像活得一样，凑近看，它的皮肤质感都是软软的。
忽然，蜥蜴腹部规律的起伏停了，就好像一首音乐在中间断了两个音，仅仅停了一下，又开始起伏。
耳边传来清虚蛇龙符墨的声音：
“老夫已经得手，可以走了。”
李慎还等着符墨继续汇报，之前商量过，在窃取完成后，要估算一下究竟拿了多少药效，为此还提前教它百分比的概念。
“嗯...百分之一不到。”
很好，真有你的符墨。
李慎让司空迈关上小黑木盒，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灵石，递到他手中，说道：
“我没有随身带这么多小灵石，这一枚就当作订金，你替我保管一周，如果一周后我没有来买，你可以自行处理这只蜥蜴。”
反正自己肯定是不会买的。
这一颗小灵石买这蜥蜴百分之一的药效，已经绰绰有余。
多的部分，就当“强买强卖”的补偿吧。
符墨叹服：“你小子是真的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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