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威又道:“要我说,那皇帝老儿要办甚么狗屁文会,只管让他办就是了,咱们何必淌这浑水。嘿嘿,掳劫公主,这罪过可大,别惹得皇帝老儿大发龙庭,咱们日子又不好过啦。”
楚正英道:“你懂甚么?这番文会一事天下已人人皆知,只须中秋到时,十道酸文人各展其才,定有许许多多诗文出世。届时,皇帝老儿只肖从中择出几篇来,将所咏之人随便封个闲官,东边封一个县男,西边封一个县伯,南边封一个县公。不肖多少时日,等消息传开,天下百姓就会道‘当今天子是千古圣君,用人唯贤,量才是举。’嘿嘿,他皇帝老儿只用几个无用的闲职,便笼络了天下人心,可比你孙爷高明些罢。”
孙兴威初闻其中玄妙,心里虽大觉在理,嘴上却兀巧言道:“听你说来,咱们大可折回啦,饶是咱们这次坏了皇帝老儿算盘,下次皇帝老儿又在别处再办文会,难道:咱们又去捣乱么?”
谭青道:“我可做担保,文会便只有这么一次,便是这次办不成,也决计不会再有第二次。孙兄大可放心。”
孙兴威心里一戚,嗤笑一声,道:“你老兄未免话说的大了巴,皇帝老儿要做甚么事,便做什么事,你怎猜的到。”
谭青笑道:“这你可又错了。”孙兴威道:“如何错了?”
谭青道:“一来嘛,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想干甚么便干甚么。这些年,咱们在三河一带搅风搅雨,你当皇帝不恨么?只不过为了顾全大局,才只让张亮暗加约束。二来么,淮南道早年间出了个杜伏威,此人是个大大的人物,极受百姓拥护,可惜这么一个人物,却于长安遭人毒害。淮南道百姓难免心生芥蒂,又兼之去年淮南道遭了水患,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倘若长此以往,民心难附。此次诗会,正应安国而生,天下间绝无二致。”
孙兴威天性浑噩,哪里理会得这些,此时便听谭青说起,也只听懂了三四成。不过他平素里最爱作势,当下连连点头道:“谭兄高见,我在船上和程处弼恶斗一场,丢了佩刀,我且去寻件兵刃,片刻既回。”言毕,拔足便行。
众人知他是装腔作势,各自发笑,楚正英道::“且让这浑人去,中秋在即,咱们也先做些准备。”说完,又吩咐了一些细事,众人得了任务,或是独行,或是两两拉伙,分头去办,只留下谭青夫妇留守道观,以作接应。
到中夜时分,忽尔一道身影掠进道观,留守的谭青夫妇听到动静,立即手挺双刃喝道:“是谁!”来人听到喝声,身形急下,道一声“是我”言音未甫,人已定在院中。此时临近中秋,亏月正皎,只见来人一身乌袍,身形消瘦,约莫五十来岁,面白无须,气息俨然似渊,不吐分毫。
谭青夫妇瞧清楚来人,忙上前见礼,谭青道:“伍护法,怎么您一个人先到啦。”
来人道:“我收到剑南分舵飞讯,蜀王李恪到了扬州,咱们原来的计划可行不通了。”
谭青眉头顿蹙,忧道:“蜀王李恪?听说此人文才武略,不在太子之下,这可麻烦了些?”伍护法冷笑一声:“有甚么麻烦,盟主有令,长乐公主咱们若是能劫,自然最好。若不能劫咱们也有办法,只肖在中秋当日,在扬州城内纵几把大火,管教他办不成文会便好。”
谭青脸色一整,道:“护法,咱们河内盟与朝廷不对付,要坏李家皇帝的如意算盘,明面上斗不过,只好使些手段,这无可厚非。可是扬州城百姓和咱们无冤无仇,如若纵火,难免坏了百姓生计巴。”
伍护法脸上毫无愧色的道:“谋大事者,哪能计较这么多。”
谭青脸色不悦,还想开口,楚红江赶紧拦下话头,上前道:“既是盟主吩咐,咱们遵从便是。”她平素里十分强势霸道,却不敢对伍护法不敬,似乎十分畏惧于他。
伍护法满意得看她一眼,道:“如此最好,你们夫妇通知大伙儿准备好,眼下到中秋尚早,咱们还有一桩要事要办。”
谭青不顾妻子阻扰,问道:“敢问护法,是何要事?”伍护法忍声道:“扬州城东十五里有一处贼窝,当家的名叫王进,此人平日里装神弄鬼掩人耳目,背地里专作观风讨债的勾当,盟主令咱们……”说着,右掌摊直了,阴剌剌堕下。
谭青心中有些不忍,又道:“河内盟里的兄弟,也不乏绿林好汉,未与盟前,这打家劫舍的勾当也是做过的,只因张亮迫得紧了,大伙儿难以为生,才奉盟主号召。这伙强人与咱们又无梁子,盟主为何要……”
伍护法不等他说完,既打断他:“谭夫子,盟主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有义气,难道盟内众兄弟就无义气么?这伙强人个个杀人如麻,其中也有不少好手,若是平时,凭咱们几个还斗不过他们,眼下机会难得,除掉他们有甚么不好?”
楚红江见丈夫又要开口顶撞,连忙使眼色阻止,谭青知她心意,不忍让她忧心,这才住嘴。伍护法冷哼一声,转身寻了一块石头坐下,也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月正天中,李丽质睡的正熟,浑然不觉已有人在打她主意,等次日凌晨,三人所在大船修整了一夜,及天有微光,马上起锚,等过了交辰时分,大船终于到了扬州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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