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使者 6
克隆人内部出现了分歧。
分歧来源于命运的悲哀，克隆人无法靠两性繁殖，只能依托培养器皿而存在。
一部分人将这种悲哀推卸给人类，认为这种命运是人类给予的，因此要发动战争，没有和谈的余地；
一部分人透过现象，看见本质。消灭人类之后呢？克隆人的这种工具属性, 仍然会让这一族群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一部分人既学会了人类的邪恶，也学会了人类的善良。他们决定，要从内部瓦解克隆人集团。
然而这一决定，需要背叛自己的族群，无疑是很艰难的。因此他们想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培养一个人类卧底, 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来代替他们做出选择。
因此，他们找到了方栓。
“…可以。”
方栓嘴上答应, 心中想的却是和宋云江的战斗。
那里才是，这场战争最核心的战场。
※※※※
入了夜，方栓回到出租屋。
步眠住在甜果家中。本来离别时，她在等待着方栓有意无意的邀请，然而后者另有打算，因此步眠只有跺一跺脚，生着闷气自己回去。
“我回来了。”
方栓打开门，屋内空空荡荡，没有家的温暖。他恍惚间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失去了家。
他恍惚间也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曾经有过家、有过家人。
“我的算计，是你和古石义走向决裂。”
宋云江的话语尚在耳边徘徊。
方栓摇了摇脑袋，心想自己可不能被这种小事情击破。一切的迷雾都已经消散，自己要做的就是按捺住心脏的悸动，对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视若无睹。
这样，自己就能赢得和宋云江的比试。
只要能对所有的悲剧，而冷漠以对的话。
只要能直面那份最黑暗的深渊，然后和深渊化作一体的话。
“呼~”
深呼吸一口气, 方栓钻进茶几底下。
“老古，不要怪我…只是，这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的不真实…你当爸爸了。哈哈，我能给你的，只有一辈子像做梦一样的经历吧？”
他喃喃自语。
梦境很快将方栓包裹。
这次的梦乡与从前的梦乡不太相同。之前的梦光怪陆离，但始终逃不过“头昏脑涨”四个字。
而这一次的梦，让方栓感觉很温暖。
“哗啦啦~
哗啦啦~”
海浪的声音。
白色的斑驳浪花一叠一叠涌来，拍打在沙滩。不知从何处是尽头，总之起点是在海洋的湛蓝深处，一条用鲜花铺成的路径横跨在海与天之间。
花瓣随波逐流，花香浪漫四起。
“我这是…”
方栓的脚底下，便是鲜花小径。
在小径周围，一条一条礼花彩带，缭乱布置在海洋与沙滩之间。还有废弃的彩带筒，看得出来是才使用过的，被遗弃在浪涌周围。
方栓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黑色的燕尾服、鲜亮的蝴蝶结、精神的大人发型、油亮亮的布洛克皮鞋。
“…我这是在结婚？”
又瞥了瞥胸前的花针。
“而且还是新郎。那么有意思，新娘是谁？”
方栓往花道的尽头看去。
远处的群山蔓延，近景是半人高的花团锦簇。慵懒的白云荡漾在天空，那女孩洁白的玉足和粗糙的沙砾相互拥抱。
她奔跑的很快, 素白色的长裙婚纱由一双蕾丝纤手掂着, 外沿的波浪裙摆，在阳光下投影出斑斓的花纹。一晃一晃，在眼前是海浪，在背后也是海浪。
在心中，则是惊涛骇浪。
“怎么是你？”
一股咸湿温柔的香风，扑面而来。
将新娘拥入在怀抱，方栓的眼角，滴落一滴泪水。
※※※※
翌日。
因为是拍卖会举行的日子，所以难得的方栓克服自己的生物钟，睡了一个懒觉。当然，也有梦太美丽的原因在里面。
方栓身为海港警局的局长，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四方代表的意念。
时值早上7:00，拍卖会正式开始。
世贸大楼001号房间内，二十米层高的大厅已经被改造成能容纳一百个席位的拍卖舞台。每个席位都如同一个圆盘状，横径有百米宽，由钢铁支架悬挂在半空中。
席位如同鸟巢，环绕在舞台周围。
席位虽然不多，但是仍然没有填满。大概有四分之三的鸟巢是灰暗的，内里的灯光没有打开。抛开那些不爱抛头露面的买主，也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席位是空荡荡的。毕竟，拍卖海纳集团，不是每个人都能出资购买的。
所以，席位多没用。
钱多，才有用。
“…”
拍卖会由李炳俊亲手操刀。
他身着黑色剪尾礼服，仪表堂堂，端正站立在舞台中央。四周的布置仿若是仙境花池，李炳俊不时敲一下手里面的木槌，眸光总是有意无意向某个鸟巢挪去。
那里，是一先预备好给警局来宾的位置。
按照道理来说，金沙港警局并没有能在拍卖会现场有一席之地的能量。但是李炳俊对于警局新任的局长印象深刻，他回想起来父母双亲的离世太过儿戏，背后似乎就有那位局长的影子。
因此，他特意备了一个位置。
可是，似乎那位局长并不赏脸。
他在想什么？李炳俊不由会这样想，然后敲一下锤子：
“13号房间出价11300万亿，一次。”
这个出价，直接比上个37号房间的1300万亿，抬高了10000万亿！
接近九倍的购买价格，使得有诸多房间的背后买主，不约而同将眸光挪到了那神秘的、幽暗的、寂冷的13号房间上。
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挪开，又放回到54号房间。
那里，是海港警局的房间。
“…房间至今是没有亮灯，是他人还没有到？还是他人到了，却没有点灯？”
13号房间内，黄有为饶有兴致再次往上抬了10000万亿的价格。如今海纳集团的售价来到24600万亿，这是一个即便是按照海纳集团的体量来说，也足够恐怖的数字。
黄有为一边抬价，一边询问身边的青年。
黄日刀略有忧愁，将目光从54号房间收回，低垂地面：
“栓子是个守时的人，按理来说不会迟到。如今他迟迟没有现身，牵动着四方的心脏走向，这…把浑水再次搅浑，到底是为了？…”
黄日刀眼前一亮：
“难道说！”
“难道说什么？”
黄日刀一咬牙、一跺脚、一欢喜：
“难道说！天助我也，方栓这狗日的出门被车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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