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姜小姐内心强大不至于被这些议论声干扰，但其实吧，有些事情孰是孰非也说不准，外人口中的话未必就是假，熟人口中的话也未必是真。”
吕声善于捕捉表情，一见姜双烟神情转阴，便知事触其在意之处，这才有了后面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说。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姜小姐能力出众，能多加合作。以前你是因为顾虑寻雨而拒绝了我，这我可以理解，所以也不会冲淡我想与你合作的诚心。”
“其实我们本就是同行，完全没必要树立那么大的恶意。这就好比词华和寻雨，其实这些年词华并未有意针对寻雨，而是寻雨刻意打压词华，词华需自保这才选择反击。而我这人一向主张和平理论，很早就想劝和了。”
语落，姜双烟倒也听进去一些，眉尖当即上提，不紧不慢递过去一个正眼。
从前她对这两家公司之间的斗争干涉不多，无非就是偶尔听公司员工提上几嘴，在祁待办公文件里瞥到过一两眼。
至于两家究竟是怎么个打法打得怎么样，她一概不知，也不打算去了解。正反她就只是一个艺人，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管这闲事干什么？
但如今吕声既有意提及这件事，她又不得不往更深层面想。
吕声见自己的话成功引起了姜双烟的注意，随之笑着接道：“两家公司打擂台相互竞争很正常，也更有利于激励各自发展，但这要是带着个人情绪，那就有些任性了。”
“大家族内部的事情我不好掺和太多，更不好做过多评价，只是我也要提醒你，这里面的那些池子绝不会像你看见的那么浅。家族恩怨弥漫到商业战争是常有的事，但要是这份怨念混入感情中，那才可怕。”
话很快说完，姜双烟皮笑肉不笑扫过去，“所以，听你这意思，就是赞同那些言论了。”
这除了在暗示她祁待对自己感情不真全是个人情绪，还能顶什么用？
这个离间思路倒是挺别出心裁。
吕声不置可否：“我只是随便说说个人看法，听不听是姜小姐自己的事，我左右不了你的想法。”
说完，他便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叹了口气留下句“自己好好想想吧”，便也混入人流离去了。
很快，原本坐满人的包厢里空荡一片，餐桌上饭菜均剩，只可惜再没有一个人坐着品鉴。
姜双烟沉默定片刻，吐出口气后，顺带将眼里暴露出来的伤情情绪收回，眉尖一挑就回到包厢收拾东西，打算换一家店吃餐安心饭。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还没完全走出餐馆，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金见枝。
……多少有点吓人。
而且，才一晚没见，她似乎又憔悴了几分。
金见枝见她看过来，不冷不淡提了句：“正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吧。”说完就转身离开，似乎是笃定姜双烟一定会跟过来。
而事实是，她猜对了。
姜双烟一言不发跟着她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两个巷子，拐了个弯停在一家花甲粉丝店前。
看着这朴素无华的陈旧店铺，姜双烟实感震惊。
她还以为这大小姐的口味应该和某个大爷一般挑剔，没曾想，那么香飘十里的小摊都能被她发现。
诶，看在对方品味不错的份上，她觉得今天自己或许是可以勉为其难和她短暂把酒言欢一下。
此时店里正忙，两人寻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后，周遭蔓延的空气却久久不似店中那样热闹，总携了点古怪。
姜双烟自见到金见枝那一刻起就在打量她，可惜一直盯她盯到花甲粉丝端上桌，还是没看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等了许久都没有下文，结果她刚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准备嗦粉，对方开口了。
嗯，非常会找时机。
“刚刚餐馆里的话我也听见了，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
虽是在说话，但金见枝却没有抬眼看她，视线反而落在碗里，动作娴熟开始在装着花甲粉丝的锡纸盒里挑辣椒。
姜双烟不冷不淡瞥她一眼，哦了一声，除了一脸不理解看她挑辣椒，也没太大反应。
金见枝显然也察觉到了她异样的眼光，回过神来猛然间看见纸巾上躺着许多浸满油汁的辣椒仔，唇角不由就是一抽。
其实她不是吃不了辣椒，她只是习惯先将菜里的辣椒挑出来了。
视线回转，金见枝见碗里还有几颗漂浮的小辣椒丁，干脆也懒得再管，自顾自吃了起来。
于是，两人又顺理成章沉默到一人一碗粉下肚。身体暖和起来了，有些话似乎也更容易开口。
汤足粉饱，金见枝放下筷子，“婚约作废了。”
姜双烟怔，夹着花甲的手忽就顿住。
虽然这件事会发生也不稀奇，但要是从当事人口中以那么平淡的方式得知，多少还是会有些冲击力。
“其实自从我知道金家撑不住了的时候，我就有想过这一步，只是眼下真的发生了，我居然还有点不可置信的感觉。”
金见枝扬起的苦笑与憔悴的脸色相互映衬，笑容虽平和带着释然，但总归还是失落为多。
其实她这次来老宅就是为了婚约，明明结局完全可以预料到，但还是会觉得难过。
而这最后的一份难过，居然还是和她分享。
可能，这是因为当初订婚宴时她曾点醒过自己一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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