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听见别人对自己说这句话,下意识的都会以为对方是在骂人吧。
姜昕也不例外,她缓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不会没事和她开这种玩笑。
只是她侧头看看胡东,胡东还好端端在他身边站着呢,家炸了不应该是通知胡东或者房东吗,怎么会是辅导员打电话来通知她。
“喂喂,姜昕你有在听吗,你家里发生了爆炸,邻居联系不到你,电话都打到学校来了,你快回家去看看吧。”手机话筒中辅导员焦急的诉说着。
他只当是姜昕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才会不作出任何反应,又重复了好几遍。
胡东见姜昕接通电话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表情甚是茫然,连忙询问道:“昕昕,怎么了?”
“冬瓜,你中午出门的时候在家里装了炸弹?”姜昕眨巴两下眼睛,一脸疑惑的回应胡东的问题,“我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过来,说是咱家炸了。”
胡东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推行的小电驴都差点被带倒。
“我哪有那个本事哦,昕昕你可别冤枉我。”他说着,脑中一闪而过一丝怀疑,“昕昕,你辅导员说的不会是你爸妈家吧。”
姜昕握手机的手掌骤然一紧,经胡东一提醒,她也是猜到辅导员说的可能是那个不能称之为她家的家了。
那里发生爆炸了吗,又是否有人受伤。
明明已经决定了要和过去好好的告别,判断出这个猜测的时候,她的心脏不知怎么的就揪了起来。
“快上车,昕昕我带你回去看看。”胡东重新胯上小电驴,呼唤走神的姜昕。
要回去吗,那个家伤的自己如此之重,她真的还要回去嘛,姜昕在心里一遍遍质问自己,是否还要回去看看。
只一瞬的犹豫,她毅然决然的坐上胡东的小电驴,任他带着自己走上那条熟悉的道路。
即便这些所谓的家人伤害了她,终归是将她养大成人,养育之恩不能忘,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再回去看看他们是否还安好。
爆炸发生在半小时之前。
姜昕的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了回家的门,手上采买了一些应季的蔬菜,那是晚上做饭需要的食材。
丈夫整个人瘫坐在油腻的单人沙发上,身边的酒瓶子歪七扭八的摔碎了一地,酡红的面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喝醉了。
自从女儿跟着胡东跑了之后,他每天都是这个状态,班不上了,不分白天黑夜的买醉,脾气暴躁起来就到处摔东西。
他在发愁将来儿子的婚事要怎么处理,钱从哪里来。
“妈,你回来了。”听见动静的儿子从躲着的房中跑了出来,这段时间父亲心情不好,动不动就打人,他都挨过好几顿打了。
除非母亲在的时候,其他时间他放了学都是和奶奶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妈,我帮你做饭。”儿子从母亲手里接过食材,就要去厨房准备晚饭,姐姐的离开让这个小男子汉一夜之间成熟了,学会分担起家务来。
搁以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做什么饭,滚回去写你的作业去。”沙哑的嗓音从父亲的嗓子眼传出,低沉的如同一只咆哮的野兽。
“厨房那是你作为男人应该进的地方吗?男学女工,现世祖宗,老子脸都要给你个小兔崽子丢尽了,滚!”
父亲作为一家之主发了话,儿子不敢不听。
母亲温柔的抚摸一下他的小脑袋,小心翼翼藏好手背上的淤青,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无法看清。
“乖,你去写作业吧,妈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她说着自顾自走向阳台的厨房。
儿子乖乖的重新缩回房间,小心关上房门,母亲择洗好蔬菜,轻车熟路的打开煤气灶,食材在铁锅中翻飞,不多时,香味便传进了家中。
倒上满满一锅水,只要再熬煮一锅汤,一菜一汤今天的晚餐就这样了。
等待水烧开的时间有些无聊,母亲看着还瘫坐着灌酒的父亲,想要和他好好谈谈女儿的事情。
毕竟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多日不见,她还是十分想念的。
为了家丑不外扬,生怕丈夫等下暴躁起来声音过大,母亲关上了阳台的窗户,尽量减少声音向外界传递。
她走到丈夫面前,蹲下身子小声劝说:“国栋,要不咱们给闺女打个电话让她回家来吧,咱们这样牺牲她的幸福确实有点过分了。”
她想把女儿劝回来,婚事可以先不谈或者以后再谈,总比现在女儿的面都见不到要好的多。
她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听在丈夫的耳朵里那无疑就是指责了。
想也不想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妻子被他一巴掌打倒在地,他勃然大怒的说:“你闭嘴,让我给她赔礼道歉,不可能!”
他是这个家里的话事人,更是一家之主,现在给自己的女儿服软求着女儿回家,想都不用想,有本事她就死外面不要回来了。
妻子不吭不声的站起来往阳台走,她习惯了这个男人的独裁统治,服从是她的宿命。
望着妻子的背影,醉酒的丈夫恍惚间像是看见了自己价值千金的女儿离去时的身影,他一伸腿踢翻了面前的小桌子,甩手一个酒瓶狠狠的就朝人影砸了过去。
力气很大,但是准头有些偏,这酒瓶没有砸到妻子,反倒是砸中了厨房灶台上的铁锅,一锅水顿时全潵了出来,煤气灶在闪烁两下后,彻底熄灭了炉火。
明火灭去,可煤气却没有停止往外泄露。
父亲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他起身扑了过去,将母亲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浑然不顾脚底下躺着的是陪了他几十年的枕边人。
一拳一脚尽皆朝着妻子的面门而去,鲜血顺着鼻腔和喉咙往外渗漏,丈夫还未停手,她只能尽力护住头部让殴打的疼痛减少一点。
她明天还要上班养家,自己这条命留着还有用。
哀嚎哭泣求饶声经久不息。
足足十几分钟后,丈夫打累了,方才停手作罢重新躺回那张老旧的沙发之中。
“滚去做饭去,下回你再敢提那个不孝女一句,我打死你。”他怒斥一句,重新灌下一口酒,满意的闭上了眼。
母亲挣扎着爬起来,她摸索着朝阳台上的厨房走去,睁开渗血的眼球,依稀间她只能看见炉火已然熄灭。
被鲜血灌满的鼻腔闻不出任何气味,屋内的煤气浓度早就超过了爆炸的临界值,当她重新点火的那一刻。
爆炸,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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