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朱成?”
朱元璋瞬间便是想到刘伯温口中的人。
只有朱成。
能想到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对,解铃还须系铃人。”
刘伯温说道。
“陛下您可以下一道圣旨,让康王殿下处理士子们拒绝恩科的事,相信一定能得到方案。”
“嗯,可以下圣旨。”
朱元璋思忖道。
——这件事从根源上来说,是朱成修书所引起的,所以‘朱元璋’让朱成解决,倒也是合情合理。
不需要以‘老赵’的身份旁敲侧击。
“拟旨。”
朱元璋一挥手。
立刻有监事太监拿过来宣纸和笔,朱元璋大手一挥。
将圣旨写好。
“立刻送到康王府。”
“是。”
监事太监告退离开。
“……”
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可是呢,朱元璋内心却久久不能安定。
“刘先生啊,咱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恩科可是关于国祚的大事,绝对要慎重对待。”
“陛下您的意思是?”
“不光要下圣旨,还要亲自上门,咱是一刻也等不了啊。”
“是。”
刘伯温没有推诿。
正常来说。
朱元璋丢给刘伯温的事,无论大小,刘伯温总会推诿上两手,这是一种表达自己想要撒手朝政的态度。
但关于‘朱成如何处理士子罢考’这件事。
刘伯温也是颇为好奇。
儒学、科学。
这当时显学之争,到底会以什么结果落幕,身为当今大儒之一的刘伯温。
说不关心,自然是假。
……
朱元璋和刘伯温换好衣服,马不停蹄地来到康王府。
茉莉和百合在翰林院。
二人也就顺理成章的,连一个招呼都没打,就来到后花园,也就是朱成所在的位置。
——朱成天天在后花园。
不是钓鱼,就是在吃饭。
此时。
朱成正一脸不高兴,显然是刚刚结束骂骂咧咧的缓解,有些气闷的坐在湖边小亭中。
“康王殿下,看起来你有些不开心?”
朱元璋明知故问,心中别提多么暗爽。
老朱当然知道朱成为何气闷。
肯定是被突兀甩了事情。
“唉,父皇之命,难以违背,不过索性不是什么大事,区区学子罢考而已。”
朱成耸了耸肩。
“而且此事也确实源于我,真没想到,翰林院的异动,竟然会辐射到整个大明学界。”
“是我思忖不周。”
“哦?罢考?”
朱元璋演戏演全套,煞有其事的疑惑问道。
“对呀,我的孙儿也有不满的情绪,听说翰林院的翰林们不尊儒术,而是研究科学,被天下学子大为批判,甚至连这次恩科,都不愿意参加。”
刘伯温也配合着演戏。
“啧。”
朱成用手摸着下巴,轻轻咂嘴。
“这可是大事,不知康王殿下,准备如何处理?”
朱元璋抛出问题。
“大事?”
朱成微微一笑,双眸眯起,眼缝中闪烁过一丝明亮的光泽。
“的确有大事,但就怕二位没能看清。”
“啊?”
一直演戏的朱元璋真正的疑惑出声。
不就是罢考吗?
为何从朱成口中,似乎还有些许弦外之音?
“这次罢考,其实有一定特点。”
朱成侃侃而谈。
“你们不知道细节,无法洞悉全貌,也在情理之中。”
朱元璋:……
对不起,我知道细节,但是我也无法洞悉全貌。
“康王殿下,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帮得上忙,也尽可以开口。”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催促。
“这次罢考,大概有总考生数量的九成,剩下的一成,全部都是南方学子啊。”
朱成侃侃而谈。
朱元璋一怔。
——这他倒是知道,在御书房时,刘伯温和他核对过详细数字,北方士子全部缺席。
南方还有一成。
朱元璋没多想。
难道这里面存在什么问题吗?
“这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
朱成咧嘴一笑。
“如果范围很小,局限于村落,村南边的人全都到了,村北边的人尽数缺席,还可以说是巧合。”
“但恩科的范围,可是整个大明!”
“所来的考生,全部都是南方,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一些事情吗?”
“……”
一时之间,朱元璋和刘伯温陷入一阵沉默,随之而来的是深思。
对啊。
这次罢考,南北学子虽然都很激烈,但来了一成学子,都是南方学子。
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
“康王殿下,你继续说。”
朱元璋感觉自己好像要抓住什么,脑海中有那么一缕线索,却又始终无法把它具现成答案。
“难不成,是因为北方距离应天府更远?”
老朱试探着问道。
“不。”
朱成摇了摇头。
“其实很简单啊,咱们大明的南北差异,比想象中的更大。”
朱成在反驳朱元璋之后,再度侃侃而谈。
“南方呢,从最开始,就是我父皇义军占领的地方,我父皇文功武治,爱民有方,自然能够得到民众爱戴。”
“加上应天府坐落在南方。”
“皇权对南方的控制更强。”
“反观北方,北方在一段时间之前,甚至还被元朝余孽所占据,直到最近几年才重新被收复。”
“北地对朝廷的信任程度更低,甚至有些百姓,还活在被元朝驯化的环境里。”
“路途遥远并不是决定性原因,如果沐王化,愿意入朝为官,恩科这种天赐之恩,纵使有刀山火海,也阻拦不住北方学子。”
“……言之有理。”
朱元璋若有所思。
“老赵啊,我那次被刺时,你应该在吧。”
朱成突然说起自己被刺杀的那件事。
“啊?”
朱元璋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
朱成所说的。
是朱元璋遇刺那件事,不过朱元璋当时把遇刺的对象,说的是朱成,老朱当然不会忘记。
他还没给建州女真好果子吃呢!!
“那次事件的主谋,就是位于辽东区域的海州府的几个士族门阀,北方,对吧?”
朱成洒然一笑。
“这几件事情加在一起,是不是能够说明一些事情?”
“嘶——”
听到朱成所言。
朱元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本来啊,他来到这里,仅仅是想听到解决士子罢考问题的方法。
但却没想到。
一个更大的问题,被朱成摆上台面。
那就是大明的南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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