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监生见着包元乾二人正在打量他们,见他们衣着普通布衣,朴素至极,自然端起架子呵斥。其中又以那两个想在美人面前逞威风的监生最为积极,说着说着便得理不饶人的走来。
只是消费就是客,两边都是上帝。登仙楼的小儿掌柜见要起冲突,连忙挡在其间好言相劝这才给了他们台阶下。
包元乾与姜为本就年长他们几岁,见这些未经世事,连杀鸡都不敢的愣头青咄咄逼人自然不与他们一般计较。
正逢点的菜肴一一呈来,倒是眼花缭乱。包元乾几乎要被饿晕了,见冒着热气的菜肴呈来自然学着塞外习俗,扯着个烧糖脆鹅一只腿便大快朵颐起来。
“粗俗!”
“啧啧。”
一旁的监生们看着包元乾粗狂的吃相,不由得心生鄙夷,摇头直叹有辱斯文。连那薛监生也有些被这不使快箸的吃法惊住了,往日在府邸中都是由下人将皮肉分离,切碎成条供她食用,她第一次见到这烧鹅还能这般吃法。
包元乾哪管他们眼神,他是务实主义者,只管自己吃个肚歪便是。
“薛兄,这菜肴未上,咱们便借酒取乐,来场行酒令如何?”其中一人献媚地举杯敬薛监生。
薛监生刚欲举杯婉拒,另一人又道:“张兄未免强人所难了,我等监生谁人不知薛兄不胜酒力,你以行酒令取乐岂不是欺负薛兄?”
薛监生见有人替自己解围,将将长出口气却听那解围之人峰回路转道:“我等都是监生,乃是腹有诗书之文人,以酒取乐未免落了下乘。照我言不若以诗取乐,且让薛兄以窗外‘雪景’与应天府城的‘势景’为题,各做一首如何。其意取一近一远,一动一静,一小一广。”
薛监生显然有些为难,她虽在国子监读书,能背得四书五经便已极为勉强,哪有才华学那古代才子捻手便来?
这应天府城占远、静、广之意,而窗外飞雪则是近、动、小。顷刻作诗实在不易,实属为难她了。
薛监生灵眸一转看向身旁仆人,那仆人本就是丫鬟扮的陪读,字也不识几个更别说作诗了。
“想必薛兄正在酝酿珠玑,需要片刻光景。”那张监生救场道:“不若我便以此题吟诗两首,且作抛砖引玉。”
他将文士巾坠带一撇,便负手洋洋洒洒作了一首诗来。他虽是满腹经纶,作出的诗却也只是普普通通,不值一哂。
众人味同嚼蜡间,倒也是为了颜面奉承一番。
那张监生还以为是自己诗词了得,一首作罢又作第二首,没想到只作到一半便听到“噗”的一声憋笑。
他霎时看去,只见是捂着嘴差点笑喷饭的包元乾发出的,他顿时火冒三丈,新仇旧恨一并涌来呵斥道:“你个腌臜货色,乃是山猪不食细糠。平时里听不得几句诗词,如今听来倒还周身难受个什么劲儿了?”
包元乾本来是无意关注这些文人骚客的雅诗,只是那张监生自信过头,放声纵诗。他方才听着那张监生狗屁不通的诗词,本就强忍笑意。那张监生第一首读罢,他便已竭尽全力忍住。
没想到张监生不罢休又念来第二首狗屁诗,他一个自小读诗仙诗圣,唐宋八大家诗词长大的人听到这些连打油诗都算不上的劣作,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误会了,我只是在与我同伴说笑罢了。”
那张监生却不依不饶道:“腌臜货色,你可念过半日书,学过半个字?本公子作诗你不洗耳恭听,还在此大放厥词。”
包元乾被他连连侮辱只得冷冷一笑,也不客气道:“恕我直言,就张公子方才那首诗连三岁小儿都不如,却要他人洗耳恭听好生惹人笑话!”
“你!”张监生怒道,“好,看不起本公子的诗,我倒要看看你这腌臜能作出个什么诗来!否则...哼”他一拍手掌,楼下便窜上几个打手模样的家丁。
那薛监生见二人争执起来,趁乱便对仆人道:“快,给本公子想首诗词!”
那仆人面露难色道:“公子...让我作诗怕是比让我生孩子还难。”
薛监生一皱黛眉,折扇一敲威胁道:“若是作不出,本公子让你当下便生孩子!”
“我....”
这几个家丁虽然看着彪悍,恐怕却也不够自己打的。包元乾不愿将事情闹大,见张监生已然上头,今日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便道:“如此,我便作诗二首,就以这飞雪与应天府城为题。”
“好!”一帮子监生沆瀣一气,便要看包元乾这厮笑话。
包元乾起身看了看窗外飞雪,淡淡开口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他开口一句便引得哄堂大笑,这些监生虽做不出好诗却也能分辨的出烂诗。这包元乾开口一句便像是腌臜之言,毫无文人底蕴。
“千片万片无数片。”包元乾哪管满堂哄笑,兀自作词。
“你这腌臜是不是下句便是数不清多少片呐?哈哈哈!”那张监生几人早就捧腹大笑,直不起身来。
这一下不但是监生,就连那不懂诗词的小二掌柜也有些忍俊不禁。
姜为皱眉看着包元乾,心道这家伙抽什么风了,跑去和监生比诗词。
那薛监生不停地摇头心道没想到这人脸皮如此之厚,竟然硬出头作诗,也是自取其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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