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榑闻言点头道:“奉直郎毕竟年轻气盛,可锋芒太盛便易折断。本王听闻你得罪了那纪纲?这可不是个好事,虽然你如今入得了圣目,但是那纪纲乃是皇兄多年之宠臣。莫说是你,就是那满朝的公侯勋贵哪个不惧怕之?那与之过不去的阳武侯,可就栽在他的手里。如今你仓促间得罪了他,若是被蓄意陷害恐怕....”
包元乾佯作惊恐请教道:“他竟然如此厉害,这真是始料不及的,我原以为他区区三品官员,如何敢如此横行无忌。”
朱榑旁的赵曦见包元乾入套,便趁热打铁道:“奉直郎莫慌,有我们几人在此为你撑腰,还怕那纪纲不成?你那兄弟应浩在镇抚司坐堂,纪纲多有寻仇之意,不也被本指挥使一一拦下?”
“原来如此,多谢赵大人照拂一二。”包元乾凝眉正色道,心头却琢磨这明代的锦衣卫指挥使几个得以善终的?赵曦如今神采奕奕,也不知还有几时好日子,应浩暂且投靠不过也是权宜之计罢了。
李景隆笑道:“前些时日那督察院陈瑛欲弹劾陷害你,可圣上却按下不表,你可知是谁帮你化险为夷?”
“难不成正是曹国公您?”包元乾面露惊愕,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哈哈哈...”李景隆笑而不语,端酒自饮算是默认。
包元乾受宠若惊,赶忙端起酒盏环敬几人,有些动容道:“下官原以为官场无虞只赖是岁月静好,何曾想过竟然是几位贵人在暗中替不才负重前行。”
他故意引用了后世让他喷饭的狗屁话,他自己说来都觉得恶心,竟然让在场几人颇为受用。cascoot
李承恩笑道:“奉直郎有所不知,这齐王殿下可是要就藩齐地了,到时候殿下三护卫归置完毕,齐王可是在庙堂上颇有权势之人。他知你是江阴侯所荐之人,早就想将你纳入麾下...只是迟迟未能收到奉直郎的回信。”
包元乾拍着额头直叹气,遗憾地自罚三杯道:“元乾无知,起初不知圣上对文武的用意,所以不敢妄自决断。如今听来,实在是不知好歹,让齐王殿下错爱。”
朱榑面露喜色,摆手道:“那些文官根本不算甚,这靖难之役便是文武之间的博弈。你往日只是布衣白身,自然不懂得其中玄机。如今靖难功成,当是武胜文败。我等武人勋贵的地位,岂是那几个鸟酸文人所能撼动的?”
“齐王何意?”
朱榑将靖难的玄机娓娓道来,包元乾这才明白这靖难之役,与后世所载大相径庭。看似是燕王与皇帝的正统之战,实际则是文武的较劲。
朝廷武将绝大对数乃是军事集团贵族,是绝对地支持燕王朱棣的,而朱允炆除了依仗几个笔杆子调动军队外已是上下异心,难怪连连吃败仗。生生被朱棣一点点蚕食掉朝廷天下之兵,纳为己用。
尤其是听到白沟河之战时,李景隆故意将忠于朝廷的瞿能、俞通渊、平安等人率主力一并压在前军正面冲击燕军,却将郭英的淮西兵团位于左右两侧虚张声势。由于把兵力全压在前军,直接导致朝廷大军的中军、后军极度空虚。
当三个忠于朝廷的猛将一拥而上想一战击溃朱棣,而燕军确实也被三人压地喘不过气来之际,致命的问题便出现了。
朱棣尤其擅长大迂回,大纵深穿插的本事。
当燕军被瞿能三人压迫收缩吃紧时,朱棣则舍离本阵,亲率中军亲兵营与麾下三千营的精锐骑兵约七千人,配合朝廷军中的二五仔,竟然没遭遇什么阻击便径直从郭英的左翼穿插而过,绕到了李景隆的后军。
他们旋即自后军点火骚乱,风助火势之下一举突破了后军直杀入中军本阵。
李景隆则刻意行兵家大忌不以就近两翼淮西兵反击,反而将陷入厮杀中且颇有优势的前军调回!
而前军陷入胶着厮杀首尾难以呼应,已然不可能整顿阵型反扑回来。瞿能与俞通渊无奈之下只能仓促间带领部分精锐回救,而将平安留下统率前军。
而就是这个时机,郭英的淮西兵团一部分精锐改旗易帜反冲而来,配合朱棣从后方将瞿能三人团团围住狠杀。
瞿能父子,俞通渊兄弟俱没于阵。战场混乱,他们到死也不知道是郭英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而郭英则熟视无睹地坐视几名大将阵亡,率先领兵口呼兵败,大遁而去。
平安见中军本阵已破,前军独木难支,也唯有败走。而史书上所谓的妖风,狂风则根本不存在。
包元乾听着这白沟河的真相,不由得暗自心道不假。他后世并未上过战场,自然不懂两军对垒是需要极大的布阵空间的。
这两军数十万人厮杀所布阵的面积往往超过数十平方公里,这中军大旗不过五六米高,就算被吹倒了远在十几公里外厮杀中的将士谁能看到?
纯属是后世没上过战场的文人,忝着脸将造反之人的成功归功于天意,将朝廷失败的原因归咎于主帅李景隆,而将皇帝朱允炆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受教了。”
包元乾也明白,这齐王滔滔不绝便是想告诉自己,当朝乃文弱武强。武将之中,他们这些旧勋贵明面上虽然是围剿朱棣,实际上却是靖难暗地里的最大功臣,在朱棣眼中乃是颇有分量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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