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直想跟你说,但一时半会也不知从何说起...”
黑暗里,方曦文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无助,于是拿开了眼前的柔荑。
江星楚坐在他旁边,抱着膝盖,眼睛有些失焦。
“按时间顺序来说?从你出生开始。”
“那样也太无聊了吧?”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我愿意听啊。”
“哼,真会哄人。我想想怎么说...嗯,你见过江寒舟了吧,你觉得他是谁?”
“姓江,是你亲戚?”
“差不多,是给了我名字的人。他是我的生父。”
‘也就是说除了名字,什么也没给么...’方曦文没说出来。
双手交握着,江星楚诉说的声音听起来像在颤抖:
在很久以前,当代宫主江璃下山游历,初出江湖遭了暗算,饭菜里被人下毒,浑身功力尽散,虚弱无比。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在饭馆偶遇了以前的仇家,要取她的命。
眼见危急时刻,突然大堂里有书生仗义执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硬生生把那几个的汉子给劝退了。
“啊这,好耳熟啊...”
“你干过?”
“不不不,正常人办不到的吧?比起用嘴炮把人说服...我更擅长用拳头。”
“嘿,”江星楚笑得有些鄙夷,“后来我们才知道,江寒舟跟那几个汉子是一伙的。可当时的璃儿哪想得到这么多?
只觉得有恩必报,本想多提携提携他,但相处之下发觉此人颇有才干,加上江寒舟的刻意追求...最后璃儿坦白了妖女的身份,想以此试他反应。
结果这畜生确实是没有犹豫,心意坚决,含泪与乡亲父老道别,随她来了陇川。”
“...本来就是冲着星宫来的吧?”
江星楚点了点头,继续讲述。
热恋期间,两人有了孩子;
在江星楚出生后,她对江寒舟的信任已经到了很高的程度,给了他一枚少主谕令,还交予了大半权利,把各种产业都给他打理,自己则闭关修道去了;
地位崇高、手握大权...怎么说在星宫也是万人之上,在陇川能一手遮天了。
可他的做法,却是把星宫各地的骨干胡乱调动,并借机用自己的人把产业占领,把将大量利益让渡给大江帮。
跟着还收买人心、撬“自己家”的墙角。
而在他的有心运作之下,星宫的风评也跟着越来越差;
数年后江璃出关,成功证道外景七重,身成宗师;
本还想与他分享喜悦,补偿这些年来的亏欠,可江寒舟早已卷走大量资源、还带走了一大批忠心下属,早已没了踪影。
留给江璃的,就只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
听到这里,方曦文最惊讶的不是这里面的曲折,而是江星楚的举动。
他一把将少主谕令掏了出来,大惊失色:“经历了这种事情,你还敢把这令牌轻易给我?!”
“你图我是星宫少主吗?一开始招揽伱都被拒绝几次了?”江星楚气鼓鼓地瞪过去:“我又不是没留后手。
而且我就是赌气啊,既然选择了相信你,我又怎么会怀疑?你倒是让我失望啊!”
“不会...但我觉得这东西太珍贵,不该轻易交出去。”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那是你!换个人来跟我要,看我不杀了他?!”
说着说着,江星楚居然激动起来,脸颊通红,眼神死死地瞪过来。
见状,方曦文直接将她揽入怀中,不由分说的抱紧了她。
或许她曾经有过美好的童年,无忧无虑,野丫头的脚步踩过漫山遍野;
直到阴谋揭露,那慈爱父亲的皮下是贪婪恶鬼,威严强大的母亲成了宗门罪人,星宫的小公主成了不该出生的孩子...
霎那间,她的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无数的风雨朝她倾泻,却无人能够为她遮蔽...那时她还只有六岁。
“抱紧我。”
“嗯。”
“用力一点。”
“嗯...”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说‘下辈子早点遇到我’;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只因已经被抛弃过一次;
她的性子、她的偏激、她的一切...
“曦文,你还记得我在江州杀的那个蒋家二房,叫蒋俊华的吗?”
“记得,那时候我带人去捉你。”
“虽然那是个烂人,但我很羡慕他;他有个好爹,就算不说对他百依百顺,但也没有抛弃他。”
“嗯。”
“我小时候还经常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太不听话,才变成为没有爹的孩子?”
低头一看,江星楚的身子缩成小小一团,随着说话声一颤一颤,像是被人遗弃的宠物。
她没有哭,方曦文却是鼻子一酸:
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最亲近的人,将最软弱的一面完全展露给他,就像小刺猬一样露出那柔软的腹部。
“不是的。无论如何,错的都不该是那么小的孩子...”
“嗯。”江星楚抬起眸子,“喜欢上你之后,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早点遇到,会不会不一样?
就像太阳升起又落下那样,你一开始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会变成怎么样呢?”
没有回应,她抬头看去,却只对上一双漠然的眼,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又仿佛恰恰相反。
对视了一瞬,他的眼神化开来:“我失态了。嘛,从结果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也是,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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