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水仙还要说什么，红杰阻止道，“阿莲质问得不错，我有责任，所以我将用余生来追偿！”
“阿莲，”奶奶道，“这事确实不能完全怪你们的——红杰叔。当年……”
“还是我自己说吧。”红杰道，“当年你太奶奶以死相逼，我不敢鲁莽，只得先回省城再从长计议。父母见我回城后情绪很低落，于是把我送到了芬兰，并让我姐一起去陪我，希望借遥远的空间距离和新鲜的异域风情淡化我的思念，消解我的苦闷。但是，我在这是一个富庶且文明的国度生活了半年却患上了抑郁症。”
听到这，乔母眼里已噙满泪花。
“姐把我带回国内治病，三年后才痊愈。这时，我还想到垓地找你妈。父母开导我，三年时间什么都可能发生，水仙姑娘那么优秀，肯定早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这时去打扰人家是不道德的。
“理智告诉我，这话不无道理。我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并跟父亲一个老战友的女儿结了婚。婚后夫妻生活平淡地像兄妹一起过日子，于是我将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了。后来接了我爸的班，再后来改制，为了纪念自己的初恋——应该说是自己爱情的全部，我把企业更名为‘水仙服饰’。
“可是……”
“小关你就别‘可是’了。”奶奶打断他的话，“当年是我们乔家对不起你——应该说也是定数，如今总算是‘天公作意相裨补，又见人生第二春’了！”
听完这席话，阿莲知道自己错怪了红杰叔，撒娇道：“原来你们都知情，就我蒙在鼓里。奶奶，你们太坏了！”
奶奶用手指帮阿莲理了一下留海，慈爱地道：“妈妈狠、奶奶坏，世上只有玉磊哥哥最可爱！”
奶奶原来经常自创儿歌唱给阿莲姐妹听，这两句儿歌体的话一下把大家带回无忧无虑的从前。阿莲娇态可人：“看您说的。世上只有奶奶好！”奶奶马上接口道：“那是因为玉磊哥哥回校了。”“奶奶！！”阿莲这回是真急了，用世上最温柔的方式抗议道。“好，好。”奶奶像小时候一样地哄道，“阿莲听话阿莲乖，晚上奶奶做好菜；好菜都进阿莲嘴，阿雪站在一旁流口水。”阿雪骨嘟起嘴道：“奶奶还是这样偏心。”妈妈把阿雪骨嘟起的嘴摁下去，道：“再偏心你也吃不了亏，好东西哪样不是你尝嘴！”“就是，”阿莲开心地数落姐姐道，“还记得那次给我吃桔子么，谁知是偷了王阿婆家的；等王阿婆找来的时候，我满嘴桔子香，你嘴里倒清净了。”这对双胞胎姐妹，阿雪虽然是姐姐，但出生就气虚体弱，阿莲从记事起就懂得处处让着姐姐；奶奶妈妈反而心疼阿莲太懂事。“谁让你自己不躲哩！”阿雪扯着奶奶的衣襟，一副冤枉死人与她无关的神情。大家都笑道：“还是这个样！”
“太机灵了也不好，命轻！”奶奶抚摸着阿雪的后脑，摇着头道，“命轻命重都是命。太奶奶一句话害了你们妈妈一辈子也是命！好在乔家六世半的劫数终于渡尽；等了一百多年的甘霖已经降临了！”
阿雪道：“奶奶，你是说玉磊哥么？”
阿莲纠正道：“姐姐，你怎么也叫玉磊哥哩，要叫妹夫！”
阿雪听了不由低头含胸，少见的现出一副羞涩模样。
奶奶笑道：“阿雪叫妹夫，那你就要叫姐夫喽。”
“我叫姐夫？我跟姐姐是要两女侍一夫么？”阿莲糊涂了，看着妈妈。
妈妈点点头：“这机灵鬼三年前就跟小杜好上了。”
“真的？”阿莲看着阿雪，都要急哭了，“姐姐，别的什么妹妹都可以让你，唯独玉磊哥你不能跟妹妹抢！”
阿雪笑道：“妹妹，这回你是冤枉姐姐了，姐姐是为你抢位呢。不然哪里会有‘杜冷丁’一说，早就成‘杜烧年’了。妹妹，你放心，没有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这倒是真的，你们姐妹本来就不分彼此——你忘了清明那天姐姐走后你的体验了？”奶奶见阿莲脸瞬间烧得桃红，笑道，“就是嘛，阿雪只是你的影子——时辰到了，没功夫跟你细说。总之，天道轮回，乔家历经八十一难，如今已到了否极泰来、阴极阳生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传宗继嗣、光大乔家的重担全在你一个人肩上了。”
“对。”乔母还不放心，又叮嘱道，“万不可再做出糊涂事来，你跟小杜的幸福日子还没正式开启呢。”
“妹妹，真爱像地热，没人能泯灭。”阿雪也一改往日顽皮，认真道，“还有，妈妈这边你尽可放心，有姐姐陪着呢。”
“阿莲，‘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叔叔相信你，你是最坚强的，你是叔叔的骄傲！”红杰说毕四个起身离去。
“你们要去哪？”阿莲也站起身，忽然一阵风吹来，所有烛火都灭了，眼前一片漆黑，迈出去的脚不知踩向何处，咯噔一下醒了。
天已经微亮，母亲躺在灵床上，床头的蜡烛刚刚熄灭，灯芯仍冒着一缕青烟。阿莲重新点燃香烛，烧了一把纸钱。
眼前已毫无血色的母亲的脸，让阿莲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我知道，你和奶奶还有列祖列宗希望我活下去，乔家香火要在阿莲身后延续；可是，跟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儿育女，无异于凌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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