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禁令向来会带来另一个行业的发展，那便是走私，下城区的两大黑帮——脏辫帮和断指众便是通过酒品走私发家致富的，不过那是后话了。
楚航还记得李德教授也曾在上城区的慈善酒会中戏谑过：“对酒精不耐受的下城人都被淘汰了，剩下的便是对酒精耐受的高等下城人，这边是下城区生物的优胜劣汰。”
楚航略带歉意，接过唐婷手中的酒精细口瓶，闭眼抿下了一口。
医用酒精刚入口，便毫无楚航记忆中红酒清冽甜美的味道，相反，那狂暴苦涩的感觉，宛若身处于下城区的地下擂台，自己被重拳手轰击门面，面部变形，牙齿纷飞，场下观众挥舞票据嘶吼，而飞舞的断齿还在聚光灯下不断回旋。
轻咳了一声后，楚航强忍着，咽下了口中的致命液体，回应唐婷道：“切，不过是医用酒精罢了，来之前，我也常喝的。”
楚航并非撒谎，毕竟他敢于喝下医用酒精，证明自己是下城人的底气，便是自己这副原属于下城区街溜子的萧乾，萧乾的这副身体精悍无比，又有许多挂彩之处，很可能和唐婷一样是混黑帮的，喝点医用酒精应该不是问题。
不过楚航对于萧乾和唐婷的身份只是猜测，要想确切了解，还得找到相关档位，不然面对即将到来的巡查，自己必会漏洞百出，这也是楚航并未马上离开社区中心，而是选择来到二楼，企图在检察官毕鲁的办公室搜寻档案的原因。
“看你的酒量，想必也不能在下城区的活得长久，不如跟着我……”唐婷打趣道，笑容尽显玩味之意，她正欲仰头再饮一口，余光却透过防弹玻璃窗，瞥到了一楼大门不远处的三抹白光，“你的手脚得麻利些了，现在是晚上六点半，石滩上的那三个傻子要来中心找我们的检察官打卡下班呢！”
少年犯并非完全失去人身自由，而是限定在检察官划定的某个区域内，检查官通过少年犯脚腕的电子脚锁便可得知并追踪少年犯。为了摆脱电子脚锁，少年犯不得不通过参与社区检察官发布的活动，获得改造时长，只要改造时长满足，少年犯便可解脱。所以熟稔规则的少年犯会把这个过程叫做“上学”。
唐婷话音未落，在密密麻麻的卷宗中，楚航暂停了翻阅的双手，因为一封盖着红印，写着“未成年排期569期人员：萧乾、唐婷、博格、尚格、唐虚、安柏尔绝密”的档位夹杂其中。
档案袋中间鼓出，似有物体，打开后，赫然是一部老旧的手机，打开后，手机尚有电，排查通讯录后，已然确定是萧乾的手机。
萧乾的手机为何会在毕鲁的档案里？楼下已经传来阵阵的敲门声和呐喊声，楚航来不及多想，将手机放入口袋后，迅速扫视纸质档案。
楚航双目如炬，从档案左上角的证件照开始，一目十行，翻页声簌簌而起，如印刷机般，将内容拓印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中，二十多年的记忆训练，使得他擅长用这种图像思维记住事物。
“可以了，我们走。”酒精撒入档案柜中，楚航抛下火机，
一旁的唐婷歪头打量着楚航，美眸中稍显诧异，“记住你的档案了吗？”
“记住了，包括你们五个人的。”楚航冷漠回复道，仿佛速记对他而言，不过呼吸一般自然简单。
闻此回答，唐婷更是难以置信，楚航翻阅的时间不过十秒，怎能将二十多页的档案内容熟记于心？
出于好奇，唐婷试探着问道：“我的生日是？”
楚航想也没想，径直回复道：“2999年6月15日。”
这的确是唐婷的生日，唐婷如同看着怪物一般，审视着楚航，深觉楚航并非下城区这塘浑水里的池中物。
然而，楚航的回复却没刹住车，根据脑海中成形的档案念道：“身高165厘米，体重49公斤，胸围88厘米，罩杯——”
“好了好了好了。”唐婷急忙捂住楚航如同机枪般扫射的嘴，扬起誓要将楚航抽筋剥骨的笑容道，“记住我的生日就好了，其他的给我忘掉，不然看我不挖出你的狗眼。”
和唐婷并肩下楼，一楼大门两侧的磨砂玻璃后，已有跃动的三抹手机闪光以及人影。
“口供记好了吗？还需要再核对一下吗？”楚航捏着挂着遥控钥匙的黑色皮绳，不相信地瞅着一旁急不可耐的唐婷。
“记住啦，记住啦，都排练多少遍了。快给本姑娘开门，不然等下便只有一个人从这次的灾难中幸存哦。”唐婷人畜无害的笑容中，是满满的杀意，经过这个血光漫天的下午，她疲惫不堪，只想回家躺平。
“好吧，毕竟火烧屁股了。”楚航叹道，按下了手中钥匙的按钮。
沉寂已久的铁门缓缓移动，门外的三名少年犯，见到了久违的二人，他们周身狼狈，而身后火舌四起，他们从鬼门关踏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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