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善良的亲情
担心自己没了，亲人活不下去。
李卓默然。
他知道菲律宾人均gdp比较低，全国gdp只有3900亿美元，人口却高达1.1亿，人均gdp是3500美元，作为对比，天朝人均是1.27万美元。
而且，他在棉兰老岛看到的实景就是，城市里有大量的贫民，是那种赤贫状态的贫民，一无所有的感觉。
农村他没去，但菲律宾实行私有制，水电，土地，手机运营商，全是私人的，这意味着穷人哪怕想种地自食其力都不可能。
李卓问道：
“你能说说你和你孙女的情况吗？”
“是的，通灵者，我正要说。我死前生活在棉兰老岛上一个名叫伊利甘的地方，那里靠海，但我很少到海边。
我父母死的早，留下了一块不大的水田，我是家里老大，下面有一弟一妹，为了养活他们，我每年都种三季水稻，这样才能维持日常吃用和他们上学的需用。”
“我从小就笃信天主教，相信我这一生的境遇都是上天已经预设好的安排。
等把弟妹都养成人之后，我才攒了些钱娶本地的贫家女为妻，但或许上天是要考验我，很快我妻子便因为得了登革热去世了，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儿子。”
“家里一直都挺穷，抚养儿子长大，供他读书读到大学就耗尽了所有的钱财，成年以后，他顺利从大学毕业，也找到了一份工作。”
“我感觉自己总算要苦尽甘来了，到老了可以歇口气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儿子的身体突然恶化，总是说肚子疼，公立医院只给止疼药，没一点办法。他还年轻，还没结婚，也没后代，为了给他治病，我把老家的地和房全都卖了，拿到钱送他去了马尼拉昂贵的私立医院看病。”
“这家医院确诊是癌症，仅治疗一个多月便花光了我所有的钱，最终儿子还是熬不住没了。”
“那段时间我很痛苦，因为什么希望都没了，苦了一辈子的妹妹也是在那时候没的，联系活的比较滋润的弟弟，他已经在国外定居，说不想跟老家，跟穷亲戚再有任何瓜葛，寄来400新币作为感谢，以后不要再联系。
我那时已经住进了伊利甘的贫民窟中，万念俱灰，赶上又连续数天下雨，我住的小窝棚湿透了，又冷又饿，还发着烧，半睡半醒间，依稀觉得自己梦到了已过逝的妻儿和妹妹，都在欢迎我的到来。”
“天还在下雨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贫民窟女孩就跑出来找塑料瓶酒瓶这些，拿来卖钱补贴家用。”
“下雨时，出来抢着捡垃圾的人少，所以她捡的东西比平时多，还捡到了易拉罐。”
“这时天上又下起暴雨，她抱着这些东西冲进了我住的小窝棚躲雨。”
“我其实已经在等死了，她进来我都没看见，只依稀知道有人来了。”
“小女孩跟我说这地方是她爷爷死前住的地方，所以我无权赶她离开，她是担心我不让她避雨。”
“我跟她说，我就要死了，不会赶她走，如果她不害怕死人的话。”
“小女孩有照顾爷爷的经验，她过来看看我之后便说，伱死不了，我帮你。”
“她把捡到的瓶瓶罐罐数了又数，等雨小了后便拿去卖了钱，从路边摊买一点吃的，还有退烧药来找我，像个小大人一样喂我吃饭，给我吃药，把我从死亡中救了回来。”
“而她那天则因为没带钱回家，被她继父毒打了一顿。”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过来，像照顾她爷爷一样照顾我，她说这样就感觉仿佛爷爷还没有离开一样。”
“我后来知道她一旦没拿钱回家就会挨打，所以我就把弟弟送的新币换成比索，她有困难时就给她一点带回家。”
“有一天，我问她，你还有亲人在这世界上吗？”
“她说，疼爱她的爷爷没了，从来没见过爸爸，继父和妈妈对她并不好，只需要她捡破烂，做零工的钱，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亲人。”
“所以，我就问她，那我给你做爷爷行不行？”
“我还记得她那时的眼神，死了也不会忘，那是一种被人信任的，压抑很久的情感——”
“她喊道，‘爷爷，我亲爱的爷爷，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我知道你会想方设法来找我的……’她抱紧我，全身都在哆嗦，像风中的一棵小草……”
幽灵回忆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哽咽：
“我当时也全身颤抖，手也在抖，我长久跪在地上感谢上天，在我死之前，还给我这样一个最好的亲人。”
“从那以后，我就有动力了，因为我有孙女要照顾，我得去打零工赚钱，我得把好东西都留给她。我知道她喜欢吃小蛋糕，于是每隔一段时间我就用攒的钱给她买一块。她很懂事，每次吃都要分给我，可我怎么会要呢？她需要营养长身体，而我不需要……”
“……她偶尔坐在我的窝棚门口，看着去上学的女孩发呆，我知道她想上学，于是我就去找木器作坊，我会做木工的，他们嫌我老，后来在我的反复哀求之下，终于有一家可怜我，以很低的工钱雇佣了我。”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她能上学了，看得出她很欢喜，这对我说就足够了。”
“但我身体不行了，我只做了两年木匠活就躺下了，而且一旦躺下就再也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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