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面，董宴如的倒霉师兄捧着水杯，蔫头耷脑的坐在角落里。
旁边城建对接的同志正在跟派出所的民警掰扯。
“师兄，怎么回事？”
董宴如进去找到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嗐，真够倒霉的。我去敲门，好声好气的跟老太太说能不能进去测量一下，老太太就开口骂我，然后赶我出去。我寻思着也不能跟老太太撕吧，就退了一步，打算围着她的房子量下外围结构的尺寸。”
师兄舔了舔嘴唇，声音放低，小心的瞥了眼还在跟城建同志说话的民警，凑近了董宴如跟裴昶。
“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一屋子的陶罐，前面还有灵牌的那种。”
董宴如顿觉毛骨悚然。
其实过后想想，就相当于一间屋子里放的全是骨灰盒和灵牌。渗人是渗人了点，但人家放自己家里也没犯法对吧。
可在当时，董宴如的师兄被吓坏了，直接从攀爬的木头架子上掉了下去。
老太太从隔壁房间探头出来看，气疯了，拿着一把生锈的弯刀追出来就要砍人。
当时师兄也顾不得摔来下碰得皮肉痛，一直跟老太太解释他不是小偷。可老太太不听，争执过程中，他不小心推了一下老太太，老太太脚下一滑，倒下头碰到路边石头，血流了一地，人也陷入昏迷。
本来他俩争执的时候，周围的人只在旁边冷眼看着，但看到老太太摔倒受伤晕过去，当即周围就跑了几个人出来，把他拦下，又报了警，还叫了救护车。
“所以现在老太太一个人在医院里？”
董宴如快速抓住了重点。
她皱起眉头，看了眼裴昶：“昶哥你留在这里陪师兄，我去医院看看情况。”
这件事说严重可严重，处理得好也就是个误会。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
师兄脑袋都耷下来了，本来是给师妹帮忙做榜样的，结果现在还要师妹帮忙给他收拾烂摊子。
“师兄还没吃饭吧，昶哥，你去问问民警同志能不能给他买点吃的垫垫肚子，我去去就回。”
说完，董宴如跟旁边的民警招呼了一声，留下裴昶陪着，她则拿着民警给她的医院信息找了过去。
老太太还没醒，董宴如通过监护病房的玻璃门看了一会儿，找到了主治医生。
医生听说是肇事者的同伴，表情很不友好，劈头盖脸把董宴如骂了一顿，然后才问她来干嘛。
“医生对不起，我们是建院的学生，我师兄也不是故意的，他负责测量老房子的尺寸，为改建做准备，可能语言不通让老太太误会了。”
来之前的路上，董宴如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跟医生交流。这会儿直接把学校开的介绍信和自己的学生证拿了出来。
医生看了她一会儿，表情和缓了些。
“老太太本身有点毛病，加上年纪大了，营养状态不是很好，身体本来就虚弱。这次撞伤头部，对她来说伤害相当大。你们虽然是无意的，但是也要承担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董宴如轻轻吁了口气，点头：“好的，医生，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老太太的医疗费用。”
这个没办法，跑不掉。现场也确实是师兄推了老太太一把才致使其摔倒的，哪怕老太太手里拿着刀，但防卫过失引起的后果也要承担。
经过城建对接同志的担保，外加董宴如和裴昶的连带担保，总算把师兄接了出来。
出师未捷，师兄整个人精气神都蔫了。
更重要的是，他跟老太太的拉扯属于个人原因，导师人好呢，还可以帮忙承担老太太的医疗费，要是人稍微抠搜点，能让他顺利毕业就不错了。
董宴如虽然同情师兄，但是也不可能拍胸口说着医药费她给担了。
只能让当地政府协调，看能不能减少赔偿，她再私人贴补一点给师兄。
让裴昶去陪着师兄说说话，顺便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她则回了房间，再次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接到董宴如的汇报电话后，老师都沉默了。
这地方是不是太邪性？这个项目要是做完，该不会他的学生都要折在这里吧。
董宴如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干脆把自己今天得到的情报资料汇总报告给老师。
“我打算去地质队那边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拷贝一些旧照片资料出来。我有个想法，老师，您说我们能不能在市政公园这边设立一个游廊，然后把这些老照片处理之后挂在游廊墙上，一来是给这里的老建筑留下一份纪念，二来也是让年轻人和外来游客了解本地的历史人文风貌。”
听了董宴如的建议，她老师觉得这个思路很不错，让她把这个思路完善一下，然后等着他这边工作完成了过去汇合。
好嘛，这是老师不打算换人了对吧。
放下电话，董宴如叹口气，苦恼的揉揉额角。
没办法，在老师的团队下面，就必须听老师的安排，除非你不想毕业了。
不过她老师人还是不错的，至少学生们的成绩从来不占为己有，也会尽量做到公平分配。
当然，学校也是个小型社会，到哪儿都有可能吃空饷的人，老师这里也不例外。为了维护人脉渠道，他也会让渡一些利益出去，这个时候，吃亏更多的就是学生了。
董宴如有自己的来钱渠道，倒是不在乎钱多钱少，只要能拿到经验包就行。
快十二点了，裴昶回到房间，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师兄已经休息了。人没啥事儿，就撞青了几块地方。
“不过我说燕子，你这位师兄可能会打退堂鼓，而且医药费的事情你得心里有个成算。”
裴昶说，一整晚上，师兄都在念叨钱的问题。
“我是说可能，可能哈，你师兄会不会……觉得这是替你背的债？”
不要怪他离间两人，主要是他听了一晚上对方的哭诉，脑子里回荡的只有“赔钱”这两个字。
董宴如也不傻，平时大家关系不错，那是因为没有利益纠纷，真要涉及到利益名声学术成果了，你看看，不把脑浆子打出来都是好的。
她放下电话，陷入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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