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倾身道:「济南国这十年间换了二十七任相国,刚挂印而去的那位,音讯全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眼下实在派不出人来,陛下派他去…倒是省的咱们去操持了!」
「那曹嵩这儿?」张让吧唧着嘴巴。
赵忠一摆手,「搭理他作甚?他儿子不是过去在顿丘干得不错,让他到济南试试!」
此言一出…
张让与赵忠彼此互视…
「哈哈哈哈…」
两人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的大笑出声来。
可随着笑声的停止,张让猛地又想到一件事儿。
「还有…一事!」
张让与赵忠默契至极,张让开了个头,赵忠就听出音儿来了,「你是说…陛下让曹嵩与荀彧操持的,安抚那三十万黑山军的事儿?」
张让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经过曹操这么一闹,建造天禄蛤蟆与四方铜人是没戏了。
可宦官嘛…
这边没处捞钱,其它处自然得想办法捞钱咯…可偏偏。
「不行!」
张让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怎么?张常侍…不想动这笔钱?」赵忠疑惑着问道…
他们宦门要动这笔钱太容易了,别看大司农是曹嵩,可…曹嵩负责的只是这笔钱从国库出来,可具体的…发往各州郡,发往各县城…一道道的关卡,哪一层…没有他们宦门的人?
巧立名目,盘剥起来,容易的很。
可偏偏…
「不行!」张让还是无比笃定的张口。「这笔安置黑山军的钱是柳羽那小子给黑山军争取到的…别人的说贪墨就贪墨了,可他的不行…」
嘶…这…
赵忠眼珠子转动,「你是担心…」
不等赵忠把话讲完,张让抢先道:「别忘了汝南袁氏一把好牌是怎么打的稀烂的!咱家还是那句话,别人咱家不怕得罪,可这柳羽…哪怕不能成为盟友,但千万不要成为敌人!」
宦官嘛…特别是像张让这种级别的…
——精着呢!
…
…
日已西陲,暮霞灼灼。
诏书下到曹家——皇帝钦点骑都尉曹操辞去原职务,迁为济南相,十日内启程济南国任职!
曹嵩跪地不起…
脸色从晴转阴,好像立刻要刮起狂怒的风暴…
他已经懒得像曾经司马防和梁鹄推荐曹操去洛阳北部当尉时那样喋喋不休,可这一次,他是打定了主意!
下圣旨的太监走后,曹操拿着圣旨,喜笑颜开地扶着曹嵩起身,面带抱歉:父亲,您看,儿子这刚回来,又要走了。
曹操是乐观至极,可曹嵩很想哭。
「不能去!」
就像是曾经任洛阳北部尉时,就像是曾经任顿丘令时,时至今日…曹嵩下意识脱口的依旧是这「不能去」三个字。
只不过,没有以往的哪一次…曹嵩像是这一次一般担心曹操。
说起来,曹嵩表面上显得有些痛恨有曹操这样的儿子…
私下里也从未说过自己喜欢他。
不过,这么多年为曹操操心费力解决问题、破费家财,却被曹嵩认为理所当然…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他欠曹操的,欠曹***娘的。
这下好了…
洛阳北部尉拿钱平事儿不够,顿丘令散财不够,将士们的抚恤金散尽千金不够…
如今又要将他送到济南国那座炼狱!
要知道,济北是黄巾军闹得最厉害的重灾区,曹操去那儿,年轻鲁莽不要命,什么出格的事都干得出来,能不能活着回都很难说。
「不能去…说什么也不能去!你不知道,这济南有多凶险,你前面十几人国相没有一个善终!」
「今日为父去求张常侍,他不在家,明日为父再去求他…无论如何,这济南相你也不能去!」
这…
曹嵩的坚持让曹操愕然。
他从未想到,是父亲…不许他去济南。
「父亲…这是陛下的旨意,是朝廷派孩儿去,既是朝廷派的,那定然是经过再三考量…孩儿当过兵,又做过顿丘令,能带兵又会治理地方…越是济南这种复杂、艰难的地方,越是需要孩儿这样文武兼备的官员哪!」
无论曹操怎么说…
曹嵩就是凝着眉,一副不许的模样。
曹操继续劝道:「父亲,你、我都是太学生,你可忘了那太学使劲下「帝之辅弼、国之栋梁」八个大字,在这混乱的世道,既然我们「不幸」享受了最高的教育,得到最好的待遇,就应该在帝国最需要我们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奉献自己…」
呵…
呵呵…
曹嵩都快被曹操气的笑出来了,你特喵的跟我讲奉献?
你从小到大闯的祸,哪一个不是你老子替你摆平,论及奉献,你老子…最讲奉献!
曹嵩猛地打断曹操,目光恨恨地道。
「得了!你那么多年书白读了!简直蠢到家了!」
曹操突然愣住,用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看着曹嵩。
曹嵩悲伤绝望到不想再用目光给曹操任何暗示和解释,他恍恍惚惚地从席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喃喃自语:「你去吧,我只当少生了个儿子。」
「别呀…
」曹操下意识的反问:「皇甫大将军说,这些都是三弟帮助孩儿的历练!」
倒不是曹操非要解释…
乃是曹操琢磨着,去济南…没老爹的「财力」资助,那咋干出成绩啊?
曹嵩可是他的摇钱树…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三弟,你就告诉他…济南是个什么地方?看看他…敢不敢派你去历练!」曹嵩头一不回的往前走。
最后留下的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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