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寒渐仪挥了挥衣袖：“看不出来，大学士很关心这位被逐出家门的侄女啊。”
“寒公不必如此。”江天瑜喝了一口水：“我可以坦诚相告，江佩确实不是我弟弟江天珲的女儿。”
寒渐仪目光一沉。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她原本应该叫夜沛，泽沛江河的沛。算起来应该是当今陛下的堂妹。她是谁的女儿，就不用我的说吧？”
“证据了？”
“十八年前，徐瑶瑶身死以后，我弟弟抱回来一个女婴，自称是自己的私生女。”江天瑜笑了一下：“他是荣王爷的亲兵，这个女婴身份我一下就猜到。
因为西后逼宫一案，京中血流成河，我一点都不像搅和进去，于是我他有辱家风的名义，将他们一家全部赶了出去。
只有将江家与这个孩子撇清关系，还能保护江家其他人，身为家主我必须保护更多的人。”
“啪啪……”寒渐仪忍不住鼓掌：“大学士还真是大义凛然。做你兄弟可真是倒霉。”
“我知道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可是我那些惊才艳艳的同窗死的死，伤的伤，流放的流放，只有我平安无事活到如今。”江天瑜想了一下：“在我看来，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既然如此，那你如今为什么又要管这件事情。”
“天浑在祠堂面壁十五年，临死前他坦白了一切，江佩的身世，以及徐瑶瑶交给他的一样东西。只拜托我一件事情，不要让那个孩子死了。”江天瑜从袖中取出一道卷轴递给寒渐仪。
深紫色的卷轴，看上去有些陈旧了。
寒渐仪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来。
“你们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先帝遗嘱，他欠十三弟一个皇位，传位于十三弟夜峵。”江天瑜将卷轴放在桌子上：“西后正是因此逼宫。”
“这个东西是假的。”寒渐仪再次背过身去：“我想要救江佩，与此无关，不过是曾经答应故人要保护她。”
“如果是江天珲横插一脚，江佩应该会被我一直带着身边，抚养长大，这是我当年应允过徐瑶瑶的事情。”
寒渐仪闭上双目，他平生自诩无情，但是对那个童年时代开始就一直保护他的大姐姐，却是充满愧疚。
为了成全她的心愿，他设计皇帝与西后的偶遇，让皇帝对其一见倾心，皇帝娶西后之后，夜峵因为情伤远赴边关，如同他的计划一样，她如愿以偿嫁给夜峵。
可是他没有料到此后的事态变化，一点一点将她生生推上死路。
“姐姐，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华府女子满含泪水苦苦哀求他。
“你先说。”寒渐仪却依旧理智：“我有我的目的，如果不妨碍我达成最后的目的，我可以帮你。”
“我想要你帮他洗清罪名，他没有某逆，更没有勾结外敌。”
寒渐仪缓缓摇头，表示此事不行。
皇帝想要夜峵死，才扣上这个罪名，要洗掉这个罪名，除非皇帝自己认错，但是他不会。
换一个皇帝，就阻碍了他自己的路，他需要一个并不怎么聪明的皇帝。
“那她了。我的女儿，你可以将她带走吗？她是最无辜的，我会再体内设下封印，终其一生她将无法修炼，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身份。求求你，救救她。”
“此事……”寒渐仪话没说完，外面传来响动：“我先出去看看。”
等寒渐仪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徐瑶瑶已经自缢身亡，那个女婴也不翼而飞。
此后他一直在寻找女婴的下落，直到枕石居失火一案，江佩进入他的视野。
十八年前出现，已出现就被江天瑜逐出江家。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既无出身，也没有才学，靠什么进入凤仪书院？
循着这个，他找到江天瑜从中干预的线索。
一个早就被逐出江家的侄女，江天瑜居然会动有关系让她进去凤仪书院读书。
这就很有趣。
江天珲曾经做过夜峵亲兵的事情，成了最后一个拼图，拼凑出寒渐仪的一个猜测。
也许当年就是江天珲带走了那个女婴。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他将大龙明经送给了江佩，对方虽然没有修炼，但是他却在对方体内发现了那个封印。
徐瑶瑶当年真的给女儿设下了封印。
他教给她的封印。
“若你当年出手的话，徐瑶瑶不会死，甚至西后他们……”
“若是夜峵登基，苍狼也不会亡。”寒渐仪开口打断了江天瑜的话。
“为什么非要亡了苍狼？”江天瑜很不理解。
“因为他们挡着我的路。”寒渐仪转头看向墙上的地图。
地图上苍狼位于夜楚与北巫之间，无论是夜楚北上，还是北巫南下，都需要经过苍狼。
“你还想继续北上攻打北巫？”江天瑜看了一眼地图，脱口而出。
联想到这些年朝廷对于修习巫术之人的赶尽杀绝，他斟酌着：“你与北巫有仇？”
“为一己私仇，掀起两国之战，乃是独夫所为。”江天瑜有些愤怒。
“独夫又如何？天下谁能阻我？”寒渐仪看着地图上的北巫国境，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江天瑜冷静一下：“现在不说这些，你想要北征，总不会是为了去送死，想和当初大破苍狼一样大破北巫，这其中只怕困难重重，不然你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
寒渐仪颇为自负的瞟了江天瑜一眼：“夜楚军备疲弱。”
“寒公独揽军政大权这么多年，也没能振兴军备？”江天瑜反驳。
寒渐仪眼神盯了过来，不想江天瑜摆了摆手。
“不说这些，你还是想想怎么救江佩？”
“我打算换个皇帝。”寒渐仪淡淡开口。
……江天瑜大受震撼：“你说什么？”
“夜宗泽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他膨胀了。”寒渐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当年选择夜宗泽就是对方好控制，既然傀儡不听话了，当然要换一个。
他可不想北征之后，后院失火，被人断了粮草供应。
江天瑜可向开口问寒渐仪这回想选谁，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猛地站起身来，脱口而出。
“你想选江佩？！”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寒渐仪拿起桌子上卷轴，抛了两下：“江大人，从龙之功就在眼前，可不要错过了。”
江天瑜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你若逼宫，信王必反，到时候天下大乱，你想要北征更加没戏。”
“不着急了，慢慢谋划。”寒渐仪想了一下：“既然皇帝想要江佩死，那就让她死了好了。只要夜沛还活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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