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明明是侵略，非要说成共荣，明明是作恶，却连最温柔善良的母亲都热衷于这场战争。她真的是这样一个国度的公民吗，她真的是那个战无不胜，杀人如麻的帝国之花吗？可她确确实实会一些日语，会开枪，会起码，若不是特工前田雪莉，那她是谁？
返回大厅，沈六爷和寒川已经就坐，秦月从吧台拿了瓶烈酒，坐到沈六爷对面，“正愁没人与我共饮，六爷，既然您说我像您以前的员工，我敬您这个老板，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哦。”
沈六爷一愣，去探寒川眼色。只见他笑了笑，便放心地回道:“好！不过我们明珠的酒量可是不怎么样，不知秦小姐…”
“我也从没放开喝过，不妨今天就来试一试。向先生，还得有劳您送我。”
寒川不置可否，抬手道，“你们随意。”
凌晨一点，沈六爷已经喝倒在桌，直嚷嚷，“哎呀，这哪是秦时明月，这是女行者啊，秦小姐海量，在下佩服！嗝~佩服…”
向公馆
寒川扶秦月进去，秦月以为是回到了纺织厂。
寒川扶秦月躺到他床上，秦月以为是藤原风，“哎，把鞋帮我脱了。”
他便给她脱鞋，触到她脚冷，又去拿香柏木桶给她洗脚。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儿不是纺织厂，他亦不是藤原。
她感到有些害羞，但那热水泡得又太舒服，便干脆装不知道。
直到他帮她掖好被子要走，她才伸出食指勾住了他的手。
他笑了笑，脱了鞋躺上床去拥住她。
“你知道吗，我这几年，从不与人共眠，”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又转过去对着天花板，“可是哈尔滨的夜，真的好冷，好冷。”
他伸手拂去自她眼角滑落的泪，温柔地说:“以后咱们再也不去了。”
她的眼角却滑出更多泪珠，“向寒川，非亲非故，别对我好。”
温厚的大掌将她的脸正过来，“我就想对你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却笑地凄迷，“好，好。向先生，那你，杀了我。”她从身后举起一把小巧的黑色手枪，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他挣开她，捏住她的下巴，“我不会杀你！”
冰冷的枪口立刻对上他的太阳穴，她坐了起来，红着眼睛忍住泪水，紧紧地咬着牙，“那你就得死！”
他说了声好，严肃而冷静，他感到她的手在颤抖，将手放上去说对准些。
她终是伏上他胸口，什么也不说，只低低地抽泣。
他的心像被人用刀子捅一般地疼，时隔五年相见，她对他不再惧怕，却比五年前更加痛苦，仿佛连一分一秒，都不曾真正快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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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了一个下午五点钟的约定，从此以后不管多忙，寒川总要推掉所有的事在四点前回到家，替她尝过所有的酒菜，确定都是她喜欢的口味，然后将书中打算问她的地方圈出来，再一遍遍组织语言，拿捏语气，仿佛怕说错一句话，她就不再来了似的。
明珠对于他做的这些精心准备反而羞于言谢，只在讨论小说情节的时候滔滔不绝，仿佛她要说的话，她要述的情，都已在这弥漫着物哀之美的字里行间。
他们每天都要讨论好久，甚至有时到了深夜，他便留她住下来。有次她晚上起来，看见他还在书房看文件，他微微有些咳嗽，她便想去给他端杯水，可想了想，最终还是告诉自己，前田雪莉，不可以。
这本《源氏物语》上卷终于读完了，寒川将它放回书架，有些不舍地抚摸着已经微微翘起的侧边儿，秦月亦立在旁边沉默着。
“很可惜中下两卷都被我弄丢了，我再请朋友帮我带，不过可能需要些时日，不知到时秦小姐是否还愿意像现在这样…”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终是用力拥住他，压住那一腔的伤情，“后天就是服装秀了，向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抚上她的发，没有言语，只等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拭去那一滴情不自禁的泪，又倏地转过身去，快步走远了。
向寒川，我们不会再有以后，我们的故事到此为止，徒留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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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黄浦江畔停了上海最大的游轮，自甲板至江岸，搭了长长的水晶T台。透过三层游轮的合个窗户里探出来和岸边的观众打招呼的，是上海滩的名媛们，各大娱乐公司，歌舞厅的台柱、新秀们。
以往的任何场合，都不曾将上海滩权贵和佳丽，聚得那么齐。
秦月对向家的号召力非常满意，起码这样，她这个上海滩话题女王的赝品，便不会成为今天的焦点。
一袭海棠红的过膝风衣，衬得她肤白胜雪，风姿绰约，让不爱粉黛的秦月在镜前怔了怔。
怪不得呢，人人都说，她像极了她。
在她出场的时候，确实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幸好在她后面的就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湘芙蕖，直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刚要拿出枪来，身后却响起了冰冷的女声:“不许动。”
她举起双手回过头去，看到几名佳丽纷纷举枪对着她，为首的一个开口道，“秦小姐，我们这么多人，您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万一伤到您这张漂亮的脸蛋，那就太可惜了。”
她正犹豫间，本该从另一侧退场的湘芙蕖，却不知为何自她身后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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