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叶新安头顶像是炸了一道惊雷。
刺眼的白光瞬间将整个大厅照的透亮。
600发钨合金箭头如大团的乌云，刹那间贯穿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
噗噗噗。
厚重的铁门上出现了无数的大洞。
飞溅的鲜血，在浅色的墙壁泼洒出一副诡异的画作。
赤膊的大汉，破破烂烂地躺在血泊中，像是被一辆重型卡车碾压过去。
镶嵌着骷髅的炼金步枪倒是很坚硬，只有些许的擦伤，叶新安将枪捡了起来，用枪口挑开了旁边那堆纠缠一起的金属与肌肉。
机器人的金属骨架彻底被摧毁。
附着在上面的肌肉一条条，可笑地挂在上面。
而在这一堆散发着焦糊味道的东西下面，露出艾丽苍白却带着笑容的小脸。
浅灰色的眼睛睁着，静静看着叶新安。
苍白的短发浸透了鲜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身上压着的那头机器人流出的东西。
结束了。
叶新安在这堆残骸前站了一会，同样注视着这个奇怪而有些疯癫的女人。
死了，也就没有故事可以听了。
叶新安看了一会，转身往机柜方向走去，那里还有艾丽留下的背包，足够叶新安在森林里游荡一些日子。
既定的目标还未完成，所以他还是要继续前行。
赤膊大汉的身上被打的稀烂，胸口的子弹带也彻底毁了，好在枪里还有八发子弹，对于叶新安来说，已足够猎取一头变色龙。
至于老爷爷，叶新安蹲在地上，捅开枪托后面的附件筒，取出一小包随枪工具，开始小心地将这把巨大的反器材步枪拆为零碎。
在外城，命可以不要，枪必须带走。
寂静的大厅里，除了不知哪里发出的嗡嗡的电流声之外，就只有叶新安手中干净利落拆卸枪支的金属碰撞声。
左肩的伤口恢复了知觉，随着叶新安的动作，一抽一抽的发着剧痛，身体也有点发热，大概开始发炎了。
死掉的两个盗猎的，叶新安在他们身边没有找到背包之类的东西，想必是留在了大厅外面，等下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药品，这些人既然号称星际盗猎小队，身上总归会带着点救急的东西。
哪像那个女疯子，背包里除了罐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叶新安又抬头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疯子安静地被一堆金属骨骼压在了黑暗中。
叶新安动作很快，老爷爷被迅速拆成一堆零件，塞进了背包里，只有那根极长的枪管从包里露出个头来。
走了。
叶新安环视了下周围，手里拎着艾丽的背包，头也不回的向着大厅外走去。
“狠心的小东西。”
幽幽的声音让叶新安停住了脚步。
身后那堆残骸里有光芒在闪动。
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光芒有节奏地透过金属骨架照印在叶新安的瞳孔里。
“过来拉我一把。”
艾丽的声音有些绵软，脱力了一般。
炼金步枪其实和普通步枪差不多，叶新安哗啦一下拉动枪机，将子弹顶上了膛。
“我还了你一条命，现在两清了。”艾丽似乎听见了叶新安的想法，“帮我一下。”
“你是故意的？”
叶新安用手抓住地上已经扭曲成麻花的金属骨骼，吃力地将这堆东西挪到一边，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淡淡的问道。
艾丽笑的很开心，身上那件宽大的帆布工作服浸透了血液，破破烂烂挂在身上，“你这人和我父亲一个性子，不还给你一条命，后面你迟早还是要杀了我。”
叶新安没有理她，只是盯着艾丽胸前那处隆起，破烂的工服再也遮掩不住那片洁白。
“大吧。”
艾丽感觉到了叶新安的视线，躺在那里有些得意地笑着。
“你不是人？”
叶新安的眼中，那一片洁白的下面，有光芒从一道深深的创口里发射出来，缓缓呼吸着，而一些极细微的纤维在光芒中不断挥舞，迅速修补着遍布全身的伤势。
“别骂你自己。”
艾丽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叶新安将自己扶起来，“我当然是人，和你一样。”
“我不是疯子。”
艾丽的手有些冰冷，叶新安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伤口上那些挥舞的纤维。
“这是什么东西？”
“机械生命的触角，手臂，探测器，手术刀”艾丽身子有些软，只能靠在叶新安的身上，“用我父亲的说法，这才是人类迈向更高层次的真正途径。”
叶新安不知道怎么评价眼前这一切，震撼谈不上，恐怖更不是，只有一种说不来的荒诞感。
“那天我故意弄死你的。”艾丽始终在笑，“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如果我不是呢？”
“死了个培养皿有什么？”
叶新安半天没了声音，只是放下了艾丽，让这个女人靠在墙壁上，然后将手中的步枪对准了她。
“我很讨厌你们这种人。”
叶新安语气冰冷，心中有翻腾的怒气。
“就是你们这种人，让诺兰变成了粪坑。”
“把枪放下。”艾丽不笑了，“你现在杀不死我。”
“不要试图拿你可笑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这个见鬼的世界。”
艾丽声音有点大，似乎牵动了尚未愈合的伤口，猛烈的咳嗽起来，“这个见鬼的星球本是联邦的边陲要塞，曾经有无数的人类生活在这里。”
“可现在只有不到几千人苟活在内城那个屁眼大的地方。”
“你知道为什么？”
“从时空裂隙中出来的恶鬼，将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人类化为了灰烬，只是为了召唤他们的王。”
“可到最后，那些傻逼一样的恶鬼，杀了上亿的人，才发现他们搞错了仪式。”
“恶鬼走了，这个星球荒废了。”
“留下了灰烬之地和那些曾经甘愿做恶鬼打手的人类。”
“我们是不把这些苟活在灰烬之地的畜生当人，可那时候，他们何曾把这星球上那些同类当人看过？”
“他们当年为了永生，为了权势，为了力量，发疯似的和恶鬼交配，生下无数的杂种，这些不洁的杂种就是夜族，就是外城那些蛆，内城的培养皿。”
“小东西，你来跟我说说，谁对谁错？”
叶新安沉默了很久。
艾丽也不再说话。
很久之后，叶新安才慢慢吐出一句话：“我出生在灰烬之地。”
“不，你不是，你出生在这里。”
艾丽狠狠瞪着叶新安，大声说道：“我只不过是父亲的实验品。”
“而你，叶新安。”
艾丽支撑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叶新安的衣领，“你是父亲和这个星球的孩子。”
“是为了杀死那些恶鬼而诞生的孩子。”
“不是可笑的道德家。”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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