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夜，10：30
院子种着两棵老槐树。
夜风吹拂下，发出簌簌声。
一个小镇的农村大院，建于四十多年前。
残破的建筑年久失修，已经快成为危房。
这是涛子爷爷和奶奶曾经居住的地方，如今也搬到了城市的爸妈家养老。
涛子高中辍学后找了一份工作，干了三年的时间发现晋升无望而选择辞职。
在家里休息了半年，面对爸妈每天的数落，涛子一气之下回到了这个祖宅。
堂厅的灯管十几年没换过，不时发出滋滋声。
灯光的亮度原本就不高，还经常忽明忽暗。
堂厅正中央有一个铺着红布的木桌，桌子上是一张黑白遗像。
那是他奶奶的母亲，也是他的外曾祖母。
以往没觉得有什么，可最近回到祖宅后，每次看见这张遗照，涛子都有些不自在。
遗照上的老人满头白发，面部松垮，一双眼睛显得十分空洞。
应该是拍摄角度的问题，导致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会与遗像中的老人四目相对。
打量了几眼，涛子起了一身鸡皮。
虽说是外曾祖母，但在他母亲还没成年时，老人就已经去世了，涛子也从来没有见过。
“妈的，明天一定去换个灯管。”
涛子的目光抽离遗像，看向天花板上的长条灯管。
说完，关掉客厅的灯，转身走进了左侧的卧室。
卧室的灯光也十分昏暗，甚至比不上一盏台灯的亮度。
涛子坐在木椅上，用电脑看了会小电影。
电脑桌的前方是一个玻璃窗，他将窗户打开，通过窗户看了一眼漆黑的院子。
微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内，涛子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到带有蚊帐的床上。
祖宅没空调，只有一台岁数比他还大的老式电风扇。
嗡嗡
嗡嗡嗡嗡嗡……
电风扇开启运转。
躺在床上，他给自己发小孙北年发了一条短信：
「孙子，我在祖宅大院，昨天在街上遇到个妹子，笑起来那叫一个好看，什么时候来看看？」
……
凌晨
涛子身上一阵奇痒。
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屁股和脚踝。
蚊帐里进了蚊子，他甚至能够听到蚊子在耳边的叫声。
“艹”
涛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骂了一声。
看了下手机时间，1:30分。
院子里毫无动静，漆黑一片。
当涛子看向窗户时，他忽然一愣。
隐约，他好像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老人，侧着身，缓缓从窗户前走过。
大概几个呼吸的功夫，涛子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眸子。
等有些清醒后，再看向窗户，只有院子里两棵槐树的高大轮廓。
涛子也没在意，毕竟大院还住着几名留守且事多的老人。
前几天隔壁院子的李老太还在半夜敲过他的房门，提醒音乐小点声。
当然，涛子已经发过一次火。
电风扇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运转。
只有那该死的蚊子，还在他的耳边“嗡嗡”叫着。
沙沙……
沙沙……
一阵布鞋和地板摩擦产生的脚步声，从堂厅的方向缓缓传出。
沙沙……
沙沙……
涛子眉头皱了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在他睡着后，孙北年给他回了一条短信：
「你也不错，你看起来很好笑。」
「以后别叫孙子，有些生疏了，叫爷爷。」
看着短信骂上一句，躺在蚊帐内的涛子，随手赶了一下蚊子。
咯吱……
咯吱……
诡异的声响再次响起。
这个声音，涛子并不陌生。
卧室门前的地板，因为年久失修，许多都翘了起来。
每次他进入卧室时，脚踩在上面，都会传来这样的声音。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我骂人了啊！”
涛子满脸不爽，上次他已经发过火。
哪有半夜跑别人院子里敲门的。
再说，今天他没开音乐。
咚咚……
涛子说完，死寂的夜再次被打破。
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妈的，又在敲门
涛子火气上窜，他“蹭”地从床上爬起，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泽，朝着大门走去。
“有事能不能等白天的时候，我睡觉也能打扰到你们？！”
涛子说完，门外没了动静。
他用力的将木门打开。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有毛病吧。”
涛子骂了一声。
一次他也就不计较了，隔三差五半夜敲门。
得亏是他，如果换成某个小媳妇，不知会吓成什么样。
涛子叹了口气，要是现在有个妹子在他怀里，这阶段的人生就完美了。
很快，涛子摇了摇头，自己的思维也太发散，怎么忽然想到了小媳妇，他应该怒斥半夜敲门这样的不文明现象。
除非敲门的是小媳妇。
他笑了笑。
一定是这几天小电影看多了。
下次得多看几遍。
走出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腐化的味道，就像老旧的发霉的墙皮。
涛子揉了揉鼻子，感觉有些口渴。
打开沙门，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厨房在最前方，旁边有个大水缸。
在这种地方，吃的是井水，水缸里有个水勺漂在上面。
也没什么讲究，他舀了一口水，抱着水勺咕咚几口。
清甜，凉爽。
还是井水爽。
涛子点燃一根香烟，可在打火机燃起的瞬间，目光一瞥，发现开放的老式厨房里站着一个黑影。
涛子将手机屏幕打开，借着微弱的光泽朝厨房看去。
有个人，面向厨房的墙壁。
从背影看去，确定是一位老人。
她穿着一双干净的老式布鞋，脚踝裸露在外。
饶是涛子胆子再大，毫无防备下也被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他怒火中烧。
“你有病啊？刚才是你敲的门？！”
太特么缺德了！
院子里，两棵槐树在微风中摇曳，传出轻轻的簌簌声。
微风拂过他的脸庞。
老人的嘴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就像和旁人在聊着家常一样。
可哪有什么人，她面对的是被油烟熏到发黑的墙壁。
涛子走近，还是听不清楚。
这声音甚至不如每夜打扰他的蚊子。
涛子看着老人一动不动，他想破口大骂，可脏话到嘴边，忽然一愣。
这个老人的背影，有些陌生。
老人很高大，身躯笔直的如同一杆标枪。
而那些留守老人，则是一个个弯腰驼背，他太熟悉了。
尤其目光看到她脚踝那褐色的皮肤时，惊讶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的心头。
而腐化的味道，再次钻入了他的鼻腔。
忽然
来不及深思的涛子，发现原本静止的老人，她动了。
她的身体十分僵硬。
如机械一般缓慢的转过身来。
手机摔落在地，一切戛然而止。
时间定格在凌晨的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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