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低估了三人向道的决心。亦或者说他刚才的说辞并没有那么重。
修行道路千万条，哪条路不是荆棘之路？
风平浪静的人生注定与修道无缘。
三人坚持要行弟子礼，白城便退了一步，让三人鞠躬三次代替跪拜。
白城见不得动不动下跪的行为，他不喜欢。
拜师完毕，白城简单讲述混沌炼体功法的来历，并向三人传授《混沌真灵诀》第一层心法和修炼功法，然后让他们下去修炼。
只要能完成第一层，就可以验证逆转法。
白城对他们的期望并不高，他并不觉得这三人有能力在朱河世界达到结丹期圆满。
三个记名弟子倒像是三只小白鼠。
他没有藏私，却也没有倾注太多心血。
该教的都教了，能不能成才就看个人。
第三狩猎队的这几个人，就像下棋时走的闲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心落子。
这手闲棋在未来会成为本手、妙手还是俗手，那是未来的事，他现在懒得多想。
歧阳院有结丹期高手？
那感情好，要不然赤渊会很失望。
人类诸国的结丹期强者畏惧荒兽之王，从来不敢进入莽荒原核心区。
只要远离荒兽之王，就不会被杀。
他们的想法没错，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荒兽之王找他们来了。
结丹期修士归赤渊，锻骨前期和中期是他的。
白城张开手掌，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他凝聚灵力于手掌，原本白皙的掌心很快出现五彩斑斓的各色光芒。
这些光芒分别代表五行灵气和血气。
白城眉心微蹙，无数色彩融汇掌心，最终化作一抹五彩斑斓的黑。
若是有真正的高手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的说不出话。
五行灵气，同归混沌。
这是没可能的！
但白城做到了。
握紧掌心，再次张开，混沌黑消失不见，掌心依然是五行灵气加一抹赤红血气，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夜深了，就在白城以为不会有人再来时，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人出现了。
善其身。
和几个月前那个三百多斤的死胖子不同，现在的他仿佛脱胎换骨般，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不像书生，倒像是个武将。
看着白城平淡的目光，善其身有些不敢和白城对视。
白城缓缓说道：“善先生找我有事？”
“东家，您别这么叫我，我不配。”
善其身惭愧的低着头，声音却有些沙哑。
“我和阿三他们不同，我不是一个人，而是家族的一员。我们善氏家族离开莽荒另有隐情，碍于誓言，有些事我不能多说。”
“我们善家跟着赢氏家族多年，和赢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赢氏有了起兵的机会，善家自然要全力以赴。这也是家族的安排。”
“我理解。”白城微笑着说道。
善其身垂首轻叹道：“如果我孤身一人，我真想抛下一切跟随先生修行，可我真的做不到。家族利益高于个人，每名成员都要为家族服务，我...”
“我完全理解。”
白城制止了善其身的话，沉声说道：“我见到了你们善家的先祖。”
善其身身体剧震，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城，“东家，您在说什么？”
“我去过朱河之城，在那里见到善家的先祖。他们牺牲自己，换来家族繁荣的机会，而善家的后人也没有辜负先祖的牺牲。”
“你做的没错，子周是可以同富贵的人，值得你们追随。”
善其身完全没听到白城后边的话，他只听到白城说见到善家的先祖，他呜咽着问道：
“他们还好吗？”
白城心想，都变成僵尸仆从了还能好到哪里去？
他略一思索，缓缓说道：“只要你们过得好，他们自然很好。”
善其身还想问问家族先祖的事情，却被白城打断了。
“善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白城的话温和平稳，就像朋友善意的询问。
善其身也很清楚，他失去了成为白城弟子的机会，而且是唯一机会。
白城平时看起来随和，原则性问题却从不妥协。
善其身有些失神，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楚公本想派人去莽荒原为阵亡将士收尸，却担心再有损失，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去莽荒原为阵亡将士收尸？
这哪是收尸，分明是收买人心。
西秦帝国皇室麾下七万大军葬身莽荒，皇室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敢再派人进入莽荒原，只能装死。
他们可以装死，但那七万人的家属没法装死。
用完人就扔，尸骨暴尸荒野，让不少人寒了心。
此时若有人能站出来将这些人的尸体带回来，必然能赢得人心。
白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此手段，嬴子周怕是想不出来吧。”
善其身没有逃避，他看着白城质询的目光，态度非常坦诚，“是我的建议。东家觉得可行吗？”
“当然可行。”
白城心中暗想，荒兽之王就在这里，还怕几只荒兽？
他淡定的说道：“让子周多派些人，将各国将士的尸体都带回来。”
“这，队伍若是太大，恐怕会引来荒兽，到时候收尸队就成了送死队。”
善其身苦笑道。
白城轻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收敛四十万尸体需要多少人手你应该清楚，去准备吧。”
白城的话说的这么死，善其身自然不敢怀疑。
见白城端起茶杯却不喝茶，善其身知道这是送客，他赶紧向白城告辞。
白城将他送到门口，态度温和，却多了几分疏远。
善其身停下脚步，轻声问道：“东家，我...”
“既然善先生还叫我一声东家，那就依然是我每月两百五十大钱雇来的教书先生。”
白城平静的说道。
善其身轻叹一声，没有说话，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很清楚，他和白城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以后只是彼此互惠的合作关系。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的内心被失落充盈，眼神却没有半点犹豫。
就算让他选一百次，他也会听从家族的安排，为家族付出一切。
奉献是善家的家训，也是历代先祖身体力行的行为准则。
家族远祖用性命换来生存发展的机会，他又岂会吝惜己身。
目送善其身离开，白城的内心并无多少波澜。
善其身资质虽好，却根本不适合修行。
他的内心有太多放不下。
放不下，又该如何走修行之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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