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冷汗,从冯迎脸上滑落,他的后背陡然被冷汗打湿,一股不妙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他可不信,真的是卖地或者妖邪作乱这些事暴露了,从而引来天怒。
这些事,西晋大大小小的郡县,做的人还少?
莫非……
冯迎想到了一个名字。
“最关键的是……”
齐凝冰看着冯迎,一字一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冒犯费仙长?”
轰隆!
如同一道惊雷在太史心中炸响。
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跑到轿外,向齐凝冰叫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老臣老眼昏花,不识费仙长真容!恕罪啊……”
齐凝冰放下轿帘,冰冷的声音传来:“宁公公,宣旨吧。”
一位粉脸童颜,身着圆领窄袖袍衫的老太监,从轿后走出,从袖中取出圣旨,大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滨中城太史冯迎,官行有亏,骄纵跋扈,贪赃枉法,冒犯仙威,特籍没财物,遣使簿敛送官,除恶务尽……抄家,发配苦寒之地宁洲挖矿!”
老太监的声线清亮又尖锐,好似一把利刺刺入了冯迎的胸膛。
彻骨的寒意在冯迎的脚跟升起,越过他的胸膛,穿过他琵琶骨,直抵他的发梢。
抄,抄家?
没收财产不说,家中女卷还会被发配至教坊司等风流场合,世世代代为娼妓。
男卷便会打入军中,甚至成为死士!
“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不过写了一本谏言,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我恨呐!!”
一口郁气在冯迎胸膛中愈演愈重,他噗呲一声吐出鲜血,原地昏死过去。
……
太史冯迎被供奉院查办,由长平公主亲自督查。
此事,在滨中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拔出萝卜带出泥,自然牵连出一大批官员富商,不知多少人吃了挂落。
走正常流程买地开发的,自然无忧。
而诸如以灵石宝物贿赂,进行权色交易的,一个都没逃得了。
而且还意外发现当地主管户籍、缉捕之责的刘主簿,居然趁着难民逃难,从中挑选姿色过人的女子,互赠姬妾。
一辆辆装满珠宝玉石的车马,从街道驶过。
一颗颗头颅,在菜市口滚落在地,溅出大量鲜血。
一桩桩冤桉错桉平反,一件件人事调动的委任状飞入堂前。
被太史冯迎罢官回乡的持刀侍卫,更是成了刑部侍郎,官升四品,有供奉院的仙长亲自出手,将其修为提拔至先天宗师。
专司官员刑罚之事!
无数百姓弹冠相贺,自发走上街头,高呼圣上英明!
也有心思活络的,左右打探消息,得知之所以朝廷如此大阵仗的整治滨中城,乃至云港一带的风气。
是因为云港的雷水坡,多了一个叫做‘元胎观’的道观。
道观中,有一位叫做费淇洲的仙长在此修行。
就连长平公主齐凝冰,都亲自前往拜访。
一时间,但凡有点底蕴的势力,纷纷备上厚礼,准备去雷水坡烧香拜神!
而在有心人的运作下,这件事更是与费淇洲斩杀云港妖邪的仙迹结合在一起,逐渐传遍西晋。
成为不少说书先生、话本作者的新鲜素材,反复编排!
而此时,
雷水坡,元胎观中。
天色微瞑,清风观主等几个道士,还在做着晚课。
费淇洲降下遁光,用法力驱散了浑身酒意,大致检查了下观外阵法运转,这才前往后院。
今日苟英圣设宴,为费淇洲接风洗尘。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酒宴上莺莺燕燕的,几乎都是女子。
燕环肥瘦,风姿不同。
一个个看着自己的目光,如同豺狼虎豹般,恨不得把费淇洲一口吃下。
若非酒中并未下毒,费淇洲甚至觉得这苟英圣准备把自己药晕霍霍了。
临走前,谢绝了苟英圣要赠送几位女子当贴身丫鬟的好意,费淇洲赶紧架着遁光逃离,无比狼狈。
心中是打定主意,尽量避免孤身外出参与晚宴了。
如今的费淇洲,自然没有跟清风观主他们挤在狭窄的宿舍区里。
而是在离藕花池不远处,伐竹砍木,夯实篱笆,修建了一间竹林小院。
毕竟他修行多种秘术功法,更不时需要借助二阶灵脉修行,自然要避人耳目。
推开木栅栏,见星辰寂寥,四下昏暗,费淇洲吹了口气,一根香烛迎风自燃,照亮了外院。
“嗯?有人?”
未及屋,费淇洲便清楚的感知到屋内,有浅浅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声。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费淇洲顿时知道来者何人。
吱呀~
费淇洲推门而进,便见屋内简洁干净,装潢简单。
屋分内外间,外间有蒲团、画卷及书籍。
内间则是些酿酒的工具和酒缸。
而此时,一个女子却是半睡半醒着,侧躺于内屋的酒缸旁。
女子身材高挑,墨黑长发以发带束至脑后,从侧面看,更见资本雄厚令人目光颤动。
香烛灯火昏暗,只见她身穿一袭大红裙袄,露出的肌肤如凝脂般洁白无暇,晶莹剔透。
“酒,好酒,好酒……”
“本宫没醉,喝,继续喝啊……”
女子发出浅浅的呢喃声,时而轻颤,时而娇喘,时而轻吟。
便见酒缸掀开了一角,酒提还握在齐凝冰手中。
费淇洲看着脚下这高挑的倩影,脑瓜子有些隐隐作疼。
“嘶~她怎么来了?还真当我费淇洲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费淇洲虽然一向洁身自好,面对种种诱惑能够很好把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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