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厄’是什么意思？”慵懒侧卧在沙发上，艾尔丝汀紧紧煨热的毯子，支起面颊问。
把几块木炭丢进壁炉，白牧裹着厚实冬衣，凝神想一想。“龙厄就是小山似的冰块呗。很久以前，气候比现在要冷得多，而层岩叠嶂的巨大冰川便是阻隔龙族翱翔的唯一天敌。”
艾尔丝汀倒扣书本在胸前，怀疑地望着他。“冷得多？会是个什么样？现在的温度都已经很要命，还是我少见多怪啊？”
“话不是这样讲。很久以前......”拉开蒙在窗玻璃上的厚木板，白牧郁闷地发现窗口堆了大量新雪，只剩上方一条白线还能透进些阳光。
回到壁炉跟前，检查过为数不多的木炭，他才心不在焉道：“七子圣典上的记载其实也不算太久，极点附近的冰川随气温上升慢慢融化，海水漫过沿岸低地，造成不小的灾害。要能找到一张真正的老地图，会发觉海岸线往前推进了一圈，龙族被迫向地势较高处迁移，总之挺倒霉的。”
艾尔丝汀说：“这样啊，我还是换本轻松点的书看看。”
揉搓腊白的手指，白牧挤进沙发紧挨着她。“你不都看完了吗？今年冬天确实冷得要命，取暖蒸汽压力不够，原煤又紧张，再加上这倒霉的暴风雪......我也没见过比现在更糟的状况。”
艾尔丝汀把他冷冰冰的十指拉进毯子下面摩擦着，她看似相当适应严寒气候，即使窗外万物封冻，毯子下面还是透着灼人热力。“要不要过来暖和一下？”怪认真地瞧着白牧，艾尔丝汀的邀请倒挺直接。
“估计没擦出火花我就会结冰了。”白牧愁眉不展，往教袍里蜷缩着，“当初该找个更往南的地方，不至于有天醒来，发现下巴和前胸冻在一块。”往半空中呵一口气，“瞧，呼出来的水汽都冻住了！不用念咒就能放出‘冰锥术’，我真佩服我自己。”
“才没呢！我怎么没见着？”她咯咯笑着刮刮脸颊，“吹牛大王，你只是比较怕冷，过来抱抱就好了啦。”
苦笑两声，白牧往窗外瞄一眼，“要是道路状况好一点，真想明天就搬到南方小岛上住。熬过这个冬天恐怕不太容易。”
表情沉下来，他思索着说，“不光供暖紧张，必需品也不乐观。驿马一停，信件包裹都发不出去，加上水管冻裂了不少，商店停业后物价也涨了，储藏室应当多储备些过冬用品，等雪一停我去看看怀特他们......没法子，接下来几个月只会更糟糕。”
“也不是没一点好处，至少打打杀杀的新闻少了许多。”
“其他新闻也一样。”白牧摇头道，“等这边的消息通路完全中断，说明挣扎求生的时候到了，打打杀杀只得推迟到明年春天。唉，早知如此，咱们还不如跟着‘红松鼠’出海呢！走了半个多月，他们应当漂到比较暖和的地方了。”
“说不定，”艾尔丝汀不以为然地说，“他们早就跑没影了，要不就是在海上搞搞抢劫。像你这么大方的投资人可不多见！不是我说你，怀特的话也能相信？况且他才不会傻到替一帮海盗作担保。别人没理由老实听你摆布，空口无凭的、怎么就拿现钱打水漂呢？”
白牧第一百次埋怨自己，不该在她面前提到这桩买卖。
自从不小心说漏了嘴，艾尔丝汀就不厌其烦地开导他：生意人情要分清，跳火坑不要紧，至少手续得齐全。违法买卖最好通过中间人，出了事脱身方便。就算海盗讲信用，分成比例也该有字据为证，到时对方翻脸不认账，难道大家武力协商不成？......
深深感到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白牧只好狠赔笑脸，顺道占占便宜糊弄过去。艾文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家伙并非理想的邻居，普通人和他打交道、难保不会跟前几任屋主一般下场。
“嗯，有道理。我正考虑，是不是在贵金属新开一个户头，给你存点钱进去？说不定最后我得靠你来养活，先搞点小生意练习下也不错。”语气半真半假，说起话来目光闪烁，白牧倒像是出言试探。
艾尔丝汀不为所动，淡淡地说：“什么时候你厌了我，想打发我了，再提钱也不迟。讨人喜欢、安静乖巧的事做起来很容易，我还没到忍不住唠叨的年纪。”点到即止，言外之意却很明白——实话从来不好听，若是喜欢百依百顺的，以后我不开口就是。
天寒地冻，白牧再没兴趣装腔作势，直望着她说：“如果照实讲，是该提前做好最坏打算。我是个挺糟糕的辅政人选，哪个流亡的王公贵族也不愿依仗这么一个无兵无粮的人，被迫选择跟着我原本对你不公平。
刀尖上的事总也说不准，要是哪天你等不见我，还得继续夺回你的王位呢。钱的事我考虑过不止一次，你手里有随时能变现的票据，我出门时会放心许多。两天内我会去存一笔款项，然后慢慢增加数额。”
讲到这里，他考虑片刻才开口。“事情总不会尽如人意，我尽力而为，剩下的就由他去吧。”
听完这些话，艾尔丝汀仰躺下，把手臂搁在额头上想一会。白牧再给壁炉添两块木炭，只听背后艾尔丝汀问：“‘龙极’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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