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盗我剑匣便有道理了么?”
大汉一声虎吼,直震得铁匠铺里诸般铁器亦都跟着嗡嗡作响。
一旁的两个后生见状纷纷抄铁锤立于大汉身后,看情形只要他一声令下,两个后生便要齐齐发作。
打铁炉前,时迁娇小身量早教那大汉一面巨大黑影笼罩在内。他本就理亏,仰头看那大汉,好似泰山压顶一般压将来,登时连喘息都觉吃力。
便是此时,肩头上忽地一沉,一只并不大的黑手搭在自家肩头。
那个汉子,终于抢先一步,挡在自己前头。
“这位大哥,我等本可一走了之,既是去而复返,便是携诚意而来。你只说你这剑出价几何,作成这笔买卖,我自设宴与你赔礼。”
刘备微微抱拳,言语气息丝毫不受大汉气势影响。
大汉眯起看了看刘备,淡淡道:“我若是不卖呢?便不与我赔礼么?”
刘备仰头看他笑道:“你若不卖,我等确也合该与你赔礼,只是在下一事不明,你既走这般道路,何故把这么个沙场利器藏起,不教它物尽其用?上阵杀敌?”
大汉吃了一惊,皱眉道:“你识得此剑来历?”
刘备微微笑道:“这有何难?”
“你这剑,乃春秋铸剑名家欧阳冶善所铸,名唤‘湛卢’。”
“阿也!”
大汉惊叫一声,一把撇了手中铁钳、钢刀:
“黑厮果真识得?属实眼界不凡,不知足下姓甚名谁?”
时迁见他扔了家伙,状着胆子钻将来,把胸脯一舔:
“我家哥哥,便是山东有名的‘义剑先主’宋公明!”
大汉“哦”了一声,微微仰起大脑袋,故作思考状:
“山东宋公明……”
刘备笑道:“确是小可。”
大汉把头一晃:“来我河北作甚?”
时迁差点吐血,本待发作,可一想打又打不过,便似个泄了气的河豚,陡然瘪了下来。
刘备本也不悦,可转念一想,他这话可也没错:
自己仗着宋公明的江湖名声,在山东吃的太开,已然是习惯了这些所谓好汉们的纳头便拜。直到来在河北,才终于是接连碰了两颗钉子,一个是前者祈雨斗法的混世魔王,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个把山东宋公明不以为意的大块头了。
思量到此,刘备依旧笑道:
“值得甚么,无非是思念我家兄弟,专来看他。”
大汉微微点头:“嗯,本也不干老爷鸟事。不过既然你识得此剑,老爷便好心说与你知晓,老爷何故不卖此剑。”
“你等且随我来。”
大汉说罢,乃教徒弟继续打铁,自己则引着众人来在院里一间草堂内。
众人分宾主落座,那剑匣就放在刘备、岳飞中间桌上,大汉又分付火家下去煎茶来斟,待火家退下,大汉方才开口:
“不瞒诸位,在下姓董名澄,沙河本处人士,打铁为生,因我身高体壮,膂力过人,脾性暴躁,又生得一副赤须,是以远近都唤我‘赤须太岁’。
这柄‘湛卢’剑,本是祖上传下,却并非甚么所谓镇宅之宝,反而是一件不详之物。”
众人听得离奇:明明是柄天下名剑,如何成了不详之物?
此时火家斟好茶汤,一一端与众人,董澄亦吃一口,乃继续道:
“宋义士既晓得此剑来历,定是对欧阳冶善铸剑传说颇为了解。”
刘备点点头,并未言语。栾廷玉等却是尚未听刘备提及,纷纷看他。于是刘备无奈,只得把那故事复说与众人都听一遍,听得众人都是嗟吁不止。
董澄听罢也是抚须摇头:
“所以这柄宝剑自铸剑时始,便煞气颇重,后辗转数朝,流落于平阳郡公薛仁贵之手。”
“平阳郡公凭着它大败九姓铁勒,东伐高句丽,收复辽东,立下无数战功,却也斩杀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教他们悉数成了剑下亡魂,使这柄本就煞气颇重的宝剑积怨极深,以至于向后用则妨主,平阳郡公最后便因此剑,竟死于自己长子两辽王薛丁山之手。”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惊愕,不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栾廷玉道:“父亲竟死于长子手中?想来这剑果真不详。”
张显也道:“为铸此剑,先失五条人命一代楚王,后又有无数亡魂,难怪平阳郡公遭此不幸。”
此今距我前世将近千年,竟还有人相信妨主一说?刘备闻言,当即把头一摇:
“此皆谬论,我闻大汉刘先主于曾得骏马,名唤‘的卢’,当时便有人称是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骑则妨主。你等可知刘先主如何回答?”
除岳飞、石秀、时迁心下了然,余者皆不知,都愣愣看着刘备。刘备继续道:
“先主曰:但凡人死生有命,岂马所能妨哉!
后蔡瑁欲加害于先主,先主逃至檀溪,溪阔越数丈,马不能过。
眼看追兵将至,倏地,的卢纵身而起,一跃三丈,助先主过河。这便是刘皇叔跃马过檀溪的典故。”
众人听罢他言,纷纷赞叹不止:
“先主真高论也。”
“马遇伯乐,便再无妨主之说。”
“刘玄德真的卢命主也!”
刘备听得舒坦,面上却是风轻云淡。董澄却是依旧摇头,复将茶盏端起,吃一小口,乃道:
“诸位休不信我言,我家曾祖却也用它上阵杀敌,却不幸战死沙场。我岂会诓骗诸位?”
“是以向后我祖父得到此剑,才写下家训,子孙不可使此剑上阵,更不可将此剑卖与旁人,当日夜供奉与神龛之中,早晚上香,虔诚祭拜,消其怨念,如此方可保我董家平安,亦教它不得再害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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