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一团晶蓝色的氤氲充满了水晶球，它们不断蔓延，又层层散去，最后呈现出了一座宏伟的城市。这座城市由鳞次栉比的高塔组成，它们竭力延伸着，张扬着法师超然于世的态度。
影像迅速越过那些低矮的尖塔，穿过厚厚的云层，一直定位到城市中最为高大壮丽的城堡中，然后径直冲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紫罗兰法师袍、蓄有络腮胡子的男人出现在水晶球中。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晶球的方位，将自己正脸对向艾什凡，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有什么事？艾什凡。”
几秒的安静后，艾什凡站起身，虚提裙摆，弯曲膝盖，对克尔苏加德的影像了一礼：“尊敬的克尔苏加德主教，请原谅我冒昧的打扰，达隆郡这边出了异常状况。”
“异常状况？”克尔苏加德问道。
“是的。”艾什凡整理了一下思路，快速地解释道：“一个名为诅咒教派的异教出现在了洛丹伦的领地。他们信仰一个名为巫妖王的存在，而且——”
“等等！”克尔苏加德打断了艾什凡的话，语气骤然严肃而郑重，“你是说巫妖王？”
艾什凡被克尔苏加德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但她还是立刻点了点头。
“噷……”克尔苏加德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道，“你继续说吧。”
“呃……好。”看着对面脸上露出阴郁神色的枢机主教，艾什凡的声音不由小了下去，“他们向许多对生活心灰意冷的人宣扬要建设一个美好的社会，在那里，所有服从巫妖王的人都将获得平等的社会地位和永恒的生命。不少因为战争失去家庭和生活希望的人也选择加入了他们，我们的活动也有意无意地受到了打压。”
说到这里，艾什凡偷偷看了对面的克尔苏加德一眼，发现对方毫无波动后，只得继续说道：“根据我的观察，诅咒教派应该不是某个骗子和小团伙的一时活动。他们的人组织性很强，而且似乎经费充足。不少贵族和地主都受到了他们的蛊惑，选择为他们的活动提供便利。”
“另外，一种奇怪的瘟疫开始在洛丹伦传播。这种瘟疫虽然传播率低，但致死率却非常高。很多患者一旦感染基本就只能痛苦地等待全身器官衰竭，现有的治疗药水基本毫无作用。
“我们的一些信徒也被感染了，虽然我的暗影祛病术能治疗一部分患者，但瘟疫的效力似乎在增强，现在我必须依靠暗影之水来辅助施法。
“这样下去……恐怕……”
“我了解了。”克尔苏加德轻轻点头道，“我会尽快向归一者汇报这件事，你先收缩教派的活动，尽量避免与那些异教徒发生冲突。”
“我明白了，主教大人。”看着晶球熄灭，艾什凡低下了头。
……
另一边，紫罗兰城堡。
中止了与艾什凡的联系后，克尔苏加德就关上了盛有真知晶球的匣子，并重新用魔法上好了锁。
“巫妖王……”他琢磨着这个组合词，转身走向了北面的阳台。
他当然知道巫妖王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幻象，那个陷阱，那个冰冷的王座！
从那以后，他就放弃了对亡灵法术的研究。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像预言中那样被达拉然驱逐，也没有听到那个来自北地的呼唤。
站在阳台上，克尔苏加德眺望着远方。在这里，他当然看不见诺森德的冰天雪地，也感受不到刺骨的寒风。
哦，不，刺骨的寒风还是有一些的。
这座城堡实在是太高了。
想到了这里，法师挥手打开了阳台的屏障。
随着紫罗兰色的半透明能量屏风升起，他也稍微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见鬼去吧，巫妖王。”法师愉快又轻松地想着，“他才不会去那片被遗忘的土地，然后像条狗一样匍匐在那个破冰块面前。”
“到极北之地来，你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突然，克尔苏加德耳边传来一阵寒冷的低语。
“什么？”他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惊恐。
“长久以来你所压抑地一切，都将在此释放。一切的奥秘，一切的真相，都可以在这里获得。去凯尔达隆吧，我的仆人会接待你。”
“怎么会？”低语退去，克尔苏加德也惊了一身冷汗。
那声音……
他明明已经许多年不接触亡灵法术了，之前的实验样本也都被他处理掉了。按理说，除了安东尼达斯，没人会知道他之前进行过这方面的研究。可安东尼达斯肯定不会出卖自己，他甚至都不应该知道巫妖王的事。
一想到幻象最后那个泛着幽幽光泽，压迫感十足的水晶，克尔苏加德终于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自己的卧室。
“Aglathrax… hig' thrixa.”他用颤抖地声音吟唱出了这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咒语——溺亡之环。
熟悉的粘稠感和呢喃声涌来，但染指虚空多年法师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些享受。
他闭上了眼睛，慢慢放空身体，仍由自己坠入深渊。
“你来了。”夏拉塔斯低沉的声音唤醒了克尔苏加德。
“是的，伟大的归一者。”法师连忙睁开眼睛。
深邃的星空、黑色的星辰、湛蓝的艾泽拉斯，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他看着矗立在自己眼前的背影，微微鞠了一躬。
“你有什么事吗？”夏拉塔斯转身看向自己的追随者。在这一过程中，他的身体不断膨胀、增生，很快就恢复成了本体无定形的混沌形态。
在这个翡翠梦魇的半位面，他不必顾及外界的想法。
“归一者，这是您的真身吗？”克尔苏加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无可言喻之物，耳边也响起时而单调平缓、时而高亢急促、时而细密喧嚣、时而宏大浩瀚的声音。
说起来，这还是自奥迪尔一别后，他第一次看到夏拉塔斯。
“是的。”夏拉塔斯的声音层层叠叠地散播开来，在周围的空间中荡起一道道涟漪。
但这对克尔苏加德就不是那么好受了。他只感觉无数嘈杂的声音如洪流般灌入他的耳朵，仿佛要将自己的头脑冲开。
“呃——啊啊！”法师捂住自己的脑袋，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不时以头跄地，以求缓解自己的痛苦。
看着克尔苏加德难受的样子，夏拉塔斯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的真身对凡人的影响这么严重，况且这还只是个影像。
不可直视，不可观察，不可描述。
这一刻，他似乎对虚空的本质有些更深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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