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福一见，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以他几十年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来，白小也口中的粗苯石头，都是上等的玉石原料。
就这么小小的几块，便能加工数十件首饰，价值少说也要两三千两银子，心中又是一阵感慨，这位白大人端地好本事，不光官运亨通，就连这财运也是滚滚。
最难得的是出手如此大方，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不得不掏心窝子跟他交往。
当下也不客气，接过统统塞进袖口，脸上乐开了花道：“咱家多谢白大人抬爱，这下那些小子们，必定人人感念白大人义气。”
白小也却是笑道：“下官家里没什么女眷，哪里用得到这些，公公肯要，便是给我白小也面子，都是公公平日照顾，下官感谢还来不及。”
说完，面色一肃，看看左右无人，又压低声音问道：“下官今日面圣，见陛下气色有些不好，神情多有倦怠，可是宫里又出了什么烦心事？”
谢广福脸上笑容一僵，转头四顾，将白小也拉到大殿旁一角，才压低声音道：“白大人不要乱讲，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小也忙道：“是下官失言了，也是关心陛下龙体安康，这才有此一问。”
谢广福嘴角扯动了一下，又捏了捏袖子里沉甸甸的玉石，接着道：“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白大人许久没进宫，是以并不知道。”
“陛下自打通天山建成后，便将每日服用灵犀丹的数量，从一粒增加到两粒，刚用完时，通体舒泰，龙精虎猛。”
“可是一过四个时辰，便渐渐感到身子乏力，因此每日服用的时间，便定在早一粒，晚一粒。”
“传太医来瞧过，陛下依旧龙体康健，国师大人也说是正常现象，是陛下修道有成的标志，过了这段时日，自然愈来愈好。”
白小也双目微眯，低头思量却并无言语。
谢广福又道：“陛下不想让外臣知道，因此召见大臣的时间，一般选在辰时，能让白大人此时过来，也是陛下另眼相看的缘故。”
白小也连忙拱手道：“陛下龙体无恙就好，大道若成，也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福分，下官谢过公公点拨。”
出了皇宫，白小也并没有返回家中，而是一路朝柳大人府上走去。
朝堂的局势，与白小也此前所料不差，郭孟坤一系暂时没有什么动作，柳大人在内阁中站稳脚跟，并未遇到太大阻碍。
在顺利与皇后达成一致后，清流派在柳大人的安排下，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依旧低调布局，慢慢延伸，并没有引起郭系的太强针对。
而太子系倒下去后，核心人物流放地流放，撤职地撤职，剩下的一些边缘人物，此时也是战战兢兢，更不可能再起风波。
此时的朝堂，倒是进入了难得的平静时期，至少表面看来一团和气，而各方都在私下积蓄力量，暗中布局，只等着波澜再起的那一刻。
柳大人对白小也带来的消息，同样极为关注，详细询问后，沉思了半晌，才又说道：“户部目前的结余，根本无法支撑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如果选在此时增加军备，难！”
白小也冷笑：“建通天山有钱，炼丹药有钱，用来让太子和郭家内耗有钱，现在却没钱整饬军备！”
柳大人一声叹息，又道：“你且计划一下，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大安周围强敌环伺，顺利度过此关，至少需要多少军队？”
白小也想了想道：“世伯，我现在没有足够的情报，无法做出精确的判断，因此，我明日打算禀报怀英公公，希望密谍监将下一步的工作重心，转到这件事上来。”
“前期的情报工作十分繁重，不光是鲛族，还有蛮族、魔灵教、天兴国都需要人手，我明日会主动向怀英请缨，打算亲自赴一趟东海。”
“但是北边和西南都好说，最大的问题在于东海，大安太需要一支精锐的水师，哪怕数量不多，也不致让鲛人如此猖狂！”
柳大人接着说道：“如果仅仅需要一支水师的话，如今大安的军费尚且支撑得起。”
白小也闻言有些错愕，方才不是说户部财政已经捉襟见肘，而水师又是所有兵种里最耗钱的，这时怎么又有钱了？
柳大人却是笑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昔日丹阳一战中，那三位指挥使？”
白小也答道：“当然记得，三人都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可惜了孙铁岩战死，世伯，潘松和姜贺两人现在如何？”
柳大人接道：“我要说的，便是潘松，他自从押送宁王家眷到京后，便回转江南，我见他做事果决，颇有些指挥才能，而且他本就是渔民出身，对水上生活很熟悉。”
“便没让他继续担任丹阳卫指挥使，而是收服了丹阳水寨的水匪，在丹阳大泽上，重新组建了一支水师。”
“名义是保障大泽航道的通畅，军费也没花朝廷一两银子，都是江南的巨商所出，现在已经颇有规模。”
白小也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又摇摇头：“世伯，依您看人的眼光，这支队伍战斗力应该差不了，只不过大泽与外海不同。”
“内湖里的水师，没经过大风大浪，如何能与外海相提并论。”
柳大人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潘松此子，的确是个人才，半年不到，就将丹阳泽水师带得有模有样。”
“觉得让他窝在大泽，有些屈了这个人才，于是我便同南越太守和南越卫的刘都督商议，组建一支真正的外海水师。”
“一来防止鲛人的再度袭扰，二来试图再次打开外海的航道，以便南北大宗货运的畅通。”
“于是有样学样，一方面让得到航道利益的商贾出银子，另一方面由朝廷建造战船。现在，这支水师同样兵强马壮，水兵一万五千，大小舰只逾百。”
“潘松就是南越水师的统领，正四品武官，升迁的速度比你还要快，想不到吧？”
白小也闻言大喜，拱手道：“果然姜还是老得辣，世伯所虑周全，侄儿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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