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栀说完，范菁菁陷入了更加长久的沉默。
女孩自幼生活在贫民区，被兄长保护得很好，她天真，但不代表她蠢。
她听懂了宁栀话里的意思。
顺着宁栀的话，她很自然地想到那个女人找上自己是多么巧合的一件事。
她说，她听到她在庄园门口说的话，特意来告诉她真相，而这个真相，唤醒了她为兄长报仇的决心。
为了帮助她报仇，她还特意留下自己的助理在朝歌基地引导她、指点她。
其实，恩人自己和东方兄妹有仇的吧。
但是即便如此，她并没有伤害她不是吗？
“对不起……”范菁菁双手捂住脸，哽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即使知道那个人也是在利用你？”
“没有谁利用我，是我自己的意愿，她只是给了我一点帮助。”范菁菁哽咽道，“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做什么？”宁栀笑了笑，起身道，“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对了，你门上的锁我请人帮你换了，原始密码六个零，你可以自己改新的；桌子上这些是我和我朋友送给你的一点见面礼；那些小混混我帮你警告过了，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宁栀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金币放在桌子上：“我知道征天军团给你的补助足够你以后的生活，这些金币你留着应急吧。”
她摸了摸女孩的发顶，低声道：“你兄长不会回来了，你更要好好生活，哪怕是为了他。”
落在发顶的手心温暖柔软，范菁菁的眼泪落得更凶，模糊的视线里，女孩的身影走到门口，眼看就要消失不见。
“等等——”她咬了咬嘴唇，垂着眼帘，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的名字……她很年轻，很漂亮，说话的口音听起来不是我们这里的，身上没什么首饰，就戴了、戴了一对红宝石耳坠，特别显眼……”
又是红宝石耳坠？莫非真是千思？
宁栀从通讯器里拉出宁珏发给她的照片，问范菁菁：“是这个女人吗？”
只看了一眼照片，范菁菁摇头：“不是。”
不是千思？宁栀收起照片，又问：“她是在你从庄园回来的那天找上你的吗？”
范菁菁点点头。
“我知道了。”宁栀拉开门，道，“小朋友，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们有缘再见。”
……
接到宁栀的消息，北堂妍和屠莉莉一起去中心指挥室调取出相应时间的监控录像。
“这女人……”看着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女人，屠莉莉道，“你认识吗？”
北堂妍摇头。
“是不是应该发给东方诺看看？按照宁栀的说法，这女人很可能是他们东方家的仇人。”
“先发给宁栀。”北堂妍道，“看看宁栀那边有没有线索。”
东方诺……暂时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
……
“这个人……”宁栀把监控截出来的照片递给沈慕祁看，“你认识吗？”
沈慕祁只看了一眼：“不认识——这是姐姐你的仇人吗？”
“不是。这女的就是指点范菁菁去刺杀东方遥的幕后推手。”
“哦？”沈慕祁来了点兴趣，又盯着照片打量片刻，还是摇头，“完全没有印象。”
“我也不认识。”这么说来，只有拿着照片去找东方诺打听了。
“不过，我有个想法。”沈慕祁看着照片，“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姐姐？”
“什么？”
“监控从这个角度居然完美地拍到了这个女人的脸。”沈慕祁道，“按理说，这个角度的监控只能拍到她的侧脸，稍加留心可能连侧脸都拍得模糊不清。”
可是这个画面却能清楚地看到女人的脸，包括她作为装饰戴在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
“她是故意的。”这个角度，那女人故意看了眼监控，让监控记录下她的容貌。宁栀不解，“为什么？”
“换做我，在明知道会被调查的前提下，有两个可能会让我作出这样的举动。”沈慕祁伸出一根手指，“一，这张脸是假的，可以帮助我隐藏自己的身份，转移调查者的注意力。”
这位幕后主使身份很特殊，她必须用一张和本来面容完全不同的脸来转移调查者的注意力，让他们永远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二，”沈慕祁追加一根手指，“这张脸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嗯？”第一条和宁栀想得差不多，第二条是什么意思？
“姐姐，从这女人看监控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就是故意要让这张脸让我们看到。”沈慕祁道，“如果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张脸对于调查者、或者东方诺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宁栀脱口道：“靠，不会是东方诺的老情人吧？”
说完，她自己先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东方诺的老情人没必要杀他妹妹，就算要刺杀，对象也该是北堂妍才对。”
“这个幕后凶手肯定和东方诺有仇，或者说和东方家有仇。”沈慕祁道，“她指使范菁菁杀死东方遥，报复的是两个人。”
东方遥死了，东方诺则会一辈子生活在自责、愧疚和痛苦之中。
“嗯，是这个道理。”
“不用这么纠结，我们拿着这张照片去问问东方诺就知道了。”
……
“不认识。”东方诺的回答出乎宁栀的意料，“一点印象也没有——这就是害死阿遥的幕后凶手？”
“嗯。”宁栀把照片放在桌子上，“给你，你看着办。”
“……谢谢。”男人拿过照片，看也没看，直接夹进文件夹，“还有什么事吗？”
总觉得男人很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宁栀摇头：“没，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东方诺淡淡：“不送。”
“……”
走出办公室，宁栀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皱眉：“你不觉得东方诺有点奇怪吗？”
“最在乎的人没了，难受又不能表现出来，可不得憋成神经病。”沈慕祁毒舌。
宁栀：“……”
想起他和东方遥的交情，她试探着问道：“沈慕祁，你会难过吗？”
“为了东方遥？”少年嗤一声，懒洋洋回，“姐姐，你知道以前在实验室里每天会死多少人吗？”
不等宁栀回答，他继续道：“她只是比其他实验体死得晚了些，有什么可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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