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娥真的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宁珏的车上，宁珏又是为什么坚持要送她回冷家……他不是大忙人吗？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呢？
她遇到宁珏完全是个意外。
收到冷斐的亲笔信也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她无法想象冷斐找她是为了什么，同样，也无法想象宁珏送她回冷家是为了什么。
挂断宁栀的通讯，冷青娥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
宁珏本在闭目养神，显然，他听到了她和宁栀的吐槽，于是在她挂断电话以后，他睁开眼睛，解释了两个字:“顺路。”
顺路？他要去哪里刚好顺路顺到了冷家？
当然，冷青娥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温柔体贴几乎成了她的个人标签，所以即使内心有再多的疑惑，她也没有不识趣地去追问这个问题。
她点点头，笑得更加大方得体:“谢谢老大。”
“你……”宁珏又出现了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冷青娥:“什么？”
他几乎没有犹豫，问她:“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冷青娥彻底懵了:“……什么？”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宁珏淡淡道:“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
似乎知道她会怎么反驳，他补充道:“下班以后。”
冷青娥到了嘴边解释的话被他的补充说明打断，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应了一个字:“好。”
好是好，可她是他的下属，宁珏这两个字是绝对叫不出口的。
人一旦陷入绝望的境地，时间似乎就过得特别快。
冷青娥还在思考宁珏最近的反常行为时，车子停在冷家大门外，司机下车去做身份验证。
冷青娥看着熟悉的庄园大门，陡然回神:“老大……宁珏，我自己过去就行。”
他不是说顺路？现在人送到了，他总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宁珏嗯了一声，看向她，片刻后，他阻止司机开车进庄园。
“你自己去，注意安全。”
听到这句话，冷青娥在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同时脸上有了发自内心的感激的笑容:“我会的——谢谢。”
看着女孩笑容温软的脸，宁珏移开视线，看着窗外:“嗯。结束了联系我，我顺路带你回去。”
他在顺路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明显不准备给冷青娥拒绝的机会。
对这个提议，冷青娥没有抵触:“好，到时候麻烦你了。”
女孩推门下车，隔着玻璃对他挥了挥手，快步走向等候多时的摆渡车。
等摆渡车转了个弯，消失在以前郁郁葱葱之后，宁珏才收回视线，命令司机:“开车吧，回军统楼。”
……
“你们骗我！骗我！”
“滚开！我要去见程让哥哥！滚开！”
“冷青娥呢？叫她过来，是不是她把程让哥哥藏起来了？是不是！让她来见我！”
“我要问她，为什么不让我程让哥哥来见我！”
“……”
冷青娥停在大厅，清楚地听到二楼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和质问。
那个声音她并不陌生，她们朝夕相处二十多年。
但仔细听，又觉得无比陌生——过去的冷小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可能这般疯狂无度。
说话的人是她认识的那个冷小小吗？
是吧？又好像不是。
“你来了。”接到管家的消息，冷斐从书房出来，示意冷青娥，“去茶室。”
冷青娥跟上冷斐的步伐，离开大厅前，最后抬眼扫过二楼，心头泛出一抹异样的感伤。
再也回不去了。
程让死了，程家和陈家都已走向败落。
冷小小疯了，冷家在冷斐的带领下不知会走向何处……
而她，离了冷家，成了宁珏的秘书。
说起来，命运真爱开玩笑——在和程让交往时，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宁珏的秘书，会和宁栀成为朋友。
一眼看穿她眼底的感慨，冷斐把煮好的茶递到她面前，叹息道:“小小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今天我找你来，其实是为了小小。”
冷青娥没有喝茶，只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示意他继续说。
“我请了基地最好的医生来为她诊治，最后都是束手无策，我已经老了，不可能一直护着冷家。”
冷青娥明白他的意思。
冷斐无儿无女，为了冷家，他想治好冷小小，作为他的继承人。
“我并不会看病。”她苦笑，“……我也不可能把程让还给她。”
“我知道。”冷斐喝了一口茶，道，“你知道暮云基地紫微军团新上任的那位指挥官吗？”
冷青娥略有耳闻:“那位姓商的指挥官？”
她所得到的资料里没有多余的记载，仅有的几句记录只能确定对方是个非常有手段的年轻人。
冷斐想和紫微军团合作？
“他身边，有位很厉害的医师。”冷斐道，“据说，好几次把他从阎王殿拉了回来，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冷青娥恍然。
他想请那位医师出手，治好冷小小的病？
“我本来想请你帮忙，在中间牵个线。”冷斐将自己的计划挑明，“若是宁帅愿意出面，就算是紫微军团，也不会拒绝。”
的确，经历过一番动荡，紫微军团急需休养生息，若是宁珏有要求，他们不敢置之不理。
可是……
“可是，我刚才见到你，忽然改变了这个想法。”打断冷青娥的沉思，冷斐道，“我想，是小小自己走到这一步，或许和医生无关，也是她自己不想被治好。”
“……”
“她很清楚，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失去理智对她来说，可能是件好事。”
就在看到冷青娥的那一刻——女孩站在客厅，仰头看着二楼的方向，神色恍惚——看到她，他忽然觉得，眼下的一切是过去的因结的果，就这样顺其自然，说不定才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冷斐突然改变了想法，冷青娥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方不再看她，只端起茶杯，做出喝茶的动作。
“慕容诗在楼上，你要去看看冷小小吗？”
热气袅袅，冷青娥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她能听出他话里的倦意。
她起身:“不必了——我想，她也并不想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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