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结束后。
苏御中间再也没有弹奏出完整的曲子。
只要她稍微出了一点点的错误，她自己就会立即停下来，担心自己的错音会影响到别的师兄们的琴音。
她的不安和恐惧，全部落在了归空的眼中。
她太小心翼翼了，她压制着自己的本来面目，担忧自己出错的样子会受到别人的嫌弃和厌恶。
归空坐在最前方的垫子上，手中摩挲着珠子，深深观察着苏御的每一个状态。
甚至，他感同身受到了她的情绪。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不安，没有安全感，她就像是一个漂浮在河面上的叶子，颠沛流离，随便一个波澜就可以淹没她，让她生不如死。
而这，是因为她脆弱吗？
是因为她不堪一击吗？
是，但也不是。
她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她一直在承受批评，是因为她已经觉得自己不堪一击。
当她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觉得自己不优秀，不完美，也不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也担心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久而久之，她便再也不敢做自己。
也许。
她需要的是容错，而不是高标准的追求。
一堂课结束后。
归空让苏御留下来：“玉明，你过来。”
其余师兄们用八卦的目光看向苏御，并偷偷议论：“看吧，我就说归空师兄收徒以后，对玉明就无比的偏爱，甚至还要单独跟她聊天。”
苏御听见他们的声音后，深深的低着头，小心翼翼走到了归空的面前。
她非常害怕自己被别人议论，同时，也害怕师父找自己，又是为了教育自己和批评自己。
她的不堪将会再一次的被挖掘出来。
她恐惧。
归空驱逐了所有的小道士们：“你们闲的没事？若闲的没事，便将花园打扫出来。”
他们一直在墨迹苏御的事情，就好像责备苏御，便能彰显出他们的厉害一般。
他们也不觉得自己那副模样，无比的可耻？
当所有师兄们都离开后。
花斋中就只有苏御和归空两个人。
苏御跪坐在归空的面前，一副等待被教训被批评的姿态，可怜兮兮且畏缩。
归空问她：“你其实很希望自己变得优秀，对么？”
预期中的批评，再一次没有到来。
而仅仅是归空这么一句话，便让苏御一直忐忑的内心彻底溃防，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嘴唇颤抖，眼泪含在眼眶里，她死活不想让眼泪掉落。
她说：“我，我很努力的去改变自己……可是，我做不到。”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要改变的。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做得完美，应该要去多加学习。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每当自己学习这些东西时，她就会感觉到无比的煎熬和痛苦，内心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批评自己，训斥和嫌弃自己的一无是处。
于是，她便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她本来可以多加训练的，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去多学习琴棋书画，可是她做不到。
她一直在批评和辱骂自己，甚至是嫌恶自己。
结果……她每次到了晚上，就会精疲力尽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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