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饿死鬼投胎!”贾红白了丈夫一眼,“中午没吃饭啊?”
“真没吃饭,就灌了一肚子酒,能不饿吗?”童部长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怨谁?家里不是没做饭。光头钻刺蓬——自找的。”贾红骂道。
“当领导的应酬多。”当姐姐的永远偏袒自己的弟弟。
贾红道:“也不尽然——现在是吃成习惯了,两天没人叫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就像今天上午,如果不是他主动打电话,人家哪里会约起——共产党的形象就是给他们吃坏了。”
“贾红,这话可不是你该说的。”杜妈妈瞟了弟妹一眼,又冲着弟弟道,“你也是!说过多少次——酒是公家的,吃多少不心疼;胃可是自己的。”
“话是这样说,可有吃不吃也不对;时下单位间最流行的一句话是‘吃也是生产力’。”
“‘吃也是生产力’,这理论倒挺新鲜,要不要我在《凡城报》上报道一下,童副部长?”贾红反唇相讥,后面四个字全加了重音。
“我赞成。”玉磊笑道,“这可能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又一次重大突破。”
“高度决定视野——吃是不是消费?消费是不是拉动内需??拉动内需是不是促进生产???”童副部长还真是雄辩,“——跟你们也说不上!姐夫,我们喝酒。”
“嗯,喝酒。”面对这场大争论,杜爸爸完全是一副隔岸观火——与己无关的态度。
“你们还真是文化人,好不容易聚次餐还讨论起马克思经济学来。”杜妈妈嫌丈夫拿酒动作太慢,笑脸一收,声调也提高了三度,“老头子,磨什么呢;玉磊,怎么也不拿饮料给妹妹吃?”
玉磊叫屈道:“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
“这酒不能喝。”童副部长见了姐夫手上的李渡高粱,连连摆手,“就喝贾红刚才带过来的——要喝就喝点好的,劣质白酒伤身体。”
“这酒还行啊,”杜慎辉把刚拿出的李渡高粱酒放进厨子,指着边上一瓶喝了一半的凡城米烧道,“我平时都喝这个。”
“我就喝凡城米烧。”杜玉磊推开父亲手上的西凤酒,拿出那半瓶凡城米烧倒了一杯,笑道,“舅舅,我现在理解当年晋惠帝为什么会说‘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了。”
童副部长不知是真恼还是假恼,骂道:“你小子读了几年书,就是长了点变着法门骂舅舅的本事么!”
“岂敢,娘亲舅大!”玉磊仍然嘻皮笑脸的,举杯道,“祝舅舅中秋快乐,前程似锦!”
“对对对,大家都举杯,中秋节快乐!”杜妈妈担心两人又会继续杠下去,转移话题,“还是我们琳琳聪明,懒得跟你们费口水——姑妈给你留了两个大大的鸭腿……”
“姑妈,我不吃腿了。”
玉磊道:“为什么不吃,不吃怎么发展生产力?”
杜母见儿子仍不依不饶,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玉磊做了个鬼脸道:“我这不是帮您劝妹妹吃腿么!”
“谁劝也不吃,吃了会胖。”琳琳道。
杜玉磊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怕什么胖!”
“胖了丑死掉。”
“一个小丫头片子关心什么美丑,学习才是你的本分——新学期还是班长吧?”
“哪里有,”贾红道,“她们班的班长是县人大梁主任的孙子。”
“啊,比谁家的官大吗?”玉磊道,“看来实验班的感觉不怎么样啊。”
“是不怎么样,隔壁班的同学都这样笑我们:一半土拔鼠,一半爱妖妖;靠得是父母,拼的是票票。”
玉磊道:“什么意思?不大明白呀。”
要贾红解释道:“‘一半九八五,一半二幺幺’是她们班主任给实验班定的目标。别班的孩子眼红就编了这么一个顺口溜。”
玉磊笑道:“您别说,还真有一点国风的味道。”
“什么国风?癫疯还差不多!——吃菜,多吃菜。都是你们最爱吃的菜。”杜妈妈今天总是忙着救火,“志壮最爱吃的红焖鱼头;贾红最爱吃的红烧猪蹄;琳琳最爱吃的兔子干;磊儿最爱吃的韭黄炒蛋;老头子——两个眼睛别瞪得像田螺,这不是你最爱吃的青椒炒大肠!”她习惯性地边说边用筷子在桌面比划着,像祭祀时司仪在向神灵报祭品。
“百岁老人过生日——难得有一回。”杜慎辉恼老婆说他眼睛像田螺。
“你们听听这没良心的话。真恨不得把这盘菜从窗户上飞出去。”杜妈妈恨声道。
“姐姐,一家人说话不要字字较真的。”这次轮到贾红圆场了,“姐夫,刚才是你短理了;你自罚一杯——小贾陪一杯。”杜慎辉果然自己喝了一杯,再不做声;贾红也喝了一口。
“玉磊,喝一杯。”到底是亲舅舅,刚才的貌似不敬并没有放心上,“怎么样,尝到苦头吧!记住喽,任何时候别跟领导顶牛——一年后舅舅自然把你弄上来!”
“谢谢舅舅。不过,我在垓地快活得很,不在乎多呆几年。”
“这孩子,怎么说话就是没个正经!”童秀云斥道。
童副部长真生了气:“我看他可是正经得很。”
“我说的确实是真心话。”玉磊没理会他们的情绪,“那里有巍峨的愁岭,壮观的梯田,清澈的丽溪,古老的青虹桥,洁静的金沙滩,还有神秘的归仙潭……”
“真有这么美?”琳琳满脸狐疑,忽然话锋一转,“三哥哥,你不想回来,是不是在里面找了女朋友——被哪个村姑迷住了?”要知玉磊怎生回答,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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