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货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除夕也终于如期而来。
二月九日，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
这一天，秦肯依然一大早起床。
吃完早餐后，便带着黄纸与鞭炮蜡烛告别母亲，骑着自行车回老家祭祖。
秦肯的老家，是蓉城附近的一个乡镇，离蓉城并不远，只有七八公里的路程。
秦肯骑着自行车，在土公路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这才回到乡里。
到了乡下后，他并没有去两个伯伯家里晃悠，而是直接去了爷爷奶奶的坟前。
秦肯爷爷奶奶的坟是挨着的，一左一右。
说是坟，其实就是两个土包，上面长满了茅草与荆棘，也没有人去打理。
来到坟前，看着这有些凄凉的一幕，秦肯心里忍不住有些唏嘘。
他忍不住想，父母生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把自己的孩子拉扯大，培养成才，为孩子娶妻生子，一辈子都在为孩子各种操劳。
到了老了的时候，遇上孩子孝顺的还好，还能享几年清福，为你养老送终。
要是遇上那不孝顺的，别说享福养老了，还巴不得你早点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既然如此，那要孩子还有什么用？图个什么？
就好像秦肯的爷爷奶奶一样，生了四五个孩子，却是没一个孝顺的。
秦肯的两个姑姑就不说了，毕竟嫁出去的人拨出去的水，算是别家的人了。况且两人也嫁的很远，难得回来一次，这种情况可以理解。
可他们的三个儿子呢，就是秦肯他爸三兄弟。
原来老两口还在的时候，三兄弟对两人就不是很好。特别是老大和老二，经常对老两口嫌弃这、嫌弃那，在加上两个儿媳妇在一旁扇风，对老两口的态度就更差了。
但秦肯的爷爷也是个强硬的主儿，你越是嫌弃，我越是要那样干，就是不让你舒服，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双方的关系就一直不怎么好。
而秦肯父亲这边，虽然不至于嫌弃老两口，但对老两口也只是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有着李翠萍这个好儿媳妇在，秦肯一家算是对老两口最好的了。
人的关系是相互的。
既然秦肯一家对老两口最后，老两口自然也最向着秦肯家。
另外两家见老两口一直向着秦肯家，自然对秦肯家产生了嫉妒。由此，秦肯家就和另外两家爆发了一系列的矛盾。
后来，等老两口都相继过世后，他们的丧事都是由三家凑钱举办的。
在丧事费上，三家自然少不了一番扯皮，都说自家吃亏了。
其实三家出的是一样的钱，谁家又真正的吃亏了呢？
不过是有些人喜欢斤斤计较，什么事儿都要算计，所以才觉得吃亏了。
在处理完两人的后事后，三家为争老两口的留下的遗产，又扯了一番皮。
其实老两口也没什么遗产，不过是一套木质的老房子加上一些瓶瓶罐罐，以及一百多块钱的现金。
但就是为了这么点儿东西，三家吵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差点儿打起来。
最后李翠萍一气之下，秦肯家什么也没要，全留给那两家去争了。
在看看现在，老两口已经过世几年了，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这里。汶上的茅草是长了一茬儿又一茬儿，都有半人高了，荆棘也是一网一网的，也没见个人来收拾。
或者别说是收拾了，可能一年来这里多看两眼都难。
这就是秦肯父辈几兄弟给老两口的待遇，老两口生前生他们、养他们，一生不知为了他们操劳多少，但死后就是这么个下场，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是没有时间吗？
是觉得嫌弃？还是觉得内疚？觉得无颜站在这里？
秦肯不想去深究这些，他只是感叹，感叹老两口的不幸与凄凉遭遇。
想想别家的老人，大多都享着清福，过世后风光大葬不说，逢年过节也会来经常祭拜。
哪像这老两口，生前没享福不说，过世后也是无人问津。
秦肯蹲下身来，把两对蜡烛插在老两口的坟前点燃，又点了两炷香插好。随即把提来的黄纸散开，用一旁的烛火点燃，在两座坟前各烧了一堆。
秦肯一边烧着纸一边嘀咕着：“爷，奶，我来看你们了。”
“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亲孙子，但我既然占了你们亲孙子的身体，你们就当我是你们的亲孙子吧。”
“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或我妈托个梦来。”
“……”
黄纸在熊熊大火中，一片片的化为灰烬，在微风的吹拂下升上天空。
秦肯蹲在火堆前，用一根木棍翻动着没有燃尽的黄纸，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语着。
不知过了多久，待黄纸沉底燃尽，火堆也渐渐熄灭，他这才起身作了三个揖，然后把鞭炮散开。
在点鞭炮之前，秦肯最后看了一眼儿老两口的坟，道：“爷，奶，你要保佑我们一家人。保佑我妈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保佑我事业一帆风顺，等我成了歌手，大红大紫后，一定回来替你们立碑修墓。”
语毕，秦肯马上点燃了鞭炮。随着鞭炮的响声，秦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秦肯的大伯家。
听见后山坟前的鞭炮声，一个微胖的秃头中年皱了皱眉。
他就是秦肯的大伯了，名叫秦建党。
“这么早，是谁来爹娘坟前祭拜了，老三一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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