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船头处,一道笛声悠然而起,绮叠萦散,回荡在两山之间,点缀着深秋时分,草木明黄。
江风吹过,扫起吹笛人几缕长发,露出一副剑眉星目,俊秀脸庞。
待到一曲终时,余音久久不散。
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一人。
轻纱之下,慕溪云话音舒缓。“提主的技艺,又精进了不少。”
林啸展颜一笑。“小姐谬赞,不过是这些日子困在船舱,无聊的紧,总要找些事做罢了……”
慕溪云点头一笑。“提主的伤,可还好些了?”
“有劳小姐挂怀,已经好多了。”林啸答道:“而且在下伤势其实本就不重,修养一番也差不多了。”
慕溪云轻“嗯”一声,忽然叹道:“不曾想提主离开故忧国的契机,竟然落在了白芷前辈身上,当真世事难料,人难尽知。”
林啸也是同样感慨道:“谁说不是,在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回想起当日静室之中,自己拿出琉璃小珠,经过哑嬷嬷一番查验之后,断定这就是白芷先天灵体所化,当能用作大阵启动之引。
当时自己还多有不信,心说怎会如此巧合?
可哑嬷嬷却缓缓摇头,只说天意难测,世上哪有诸多凑巧之事?
既然“本命灵体”问题已解,离开故忧国便再无阻碍。
于是两人便议定一月之后,送林啸出阵,才有了今日江上行船一幕——只因大阵阵眼,就在梅水尽头,群山之中。
话到此处,一阵沉默缠住船头二人,那慕溪云一身白衣,静立风中,便如当日初见时,眉色远山如画。
话音忽起,清冷似泉。“提主就没想过,留在故忧国么?”
林啸望着船头波涛,两岸山峦,本想随口一句,敷衍过去,却不知为何,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回忆一般,缓声道。
“在下流落故忧之前,正历生死一场,便是多年以后,依然记得……”
“九霄云上,金丹一剑开天;重楼之顶,云船裂如星坠……我想救很多人,可他们终究逝去无痕,好似雨中之泪……”
“就在我也觉得,不如轰轰烈烈,死在那场之时,却逃出一命,落在此间……”
林啸轻声一笑,似是有些自嘲。
“一心求死而不得,徒之奈何?可笑啊,可笑……”
“从那一刻我便知道,往后此生,大道问极,非死不辍,不成不归,不在一处、一地、一国……”
旁边慕溪云看着林啸好似刀削斧凿般的侧脸,目光微颤,想要开口,却最终轻咬朱唇,止住话音。
水痕如旧,行船渐缓。
船头不远处,一座杂草丛生的渡口依稀可见。
不过此时,码头上的几个熟识的身影,却引得林啸目光一亮,立刻招手示意。
正是负责打前站的陆光旗和卓青河二人。
当然,还有十几个檀堂暗卫,散布其间。
落帆减速,未等停稳,林啸便对慕溪云稍一抱拳,脚点船头,飞身而落。
那边自有卓青河上前接住,因笑道:“见过师兄,师兄一路,可还顺利?”
林啸展颜一笑,往他肩上一拍。“怎么不顺利?早说和你一起来,可前辈说什么都不让,只能按部就班,行船至此……”
未及说完,便见陆光旗也走上前来,林啸赶忙躬身一礼,郑重道:“晚辈这点勾当,还要前辈顶着伤势,亲自开路,实在,愧不敢当……”
那陆光旗虽然看着面色稍白,但好在气色不错,便见他哈哈一笑,一把扯住林啸道:“你我还客气个甚么?就是观主不吩咐,老夫也要亲自来一趟,踩稳当了再说!”
说着也是一叹,接着道。
“你还别说,也多亏老夫提前来了,不然这渡口年久失修,通路乱石遍布,哪是个去人的所在?早早清理出来,才是最好不过!”
“如此,就更应该多谢前辈了!”林啸又道。
那陆光旗直接摆手道:“行了,这话越说越远,快快打住!”
这边三人厮见一番,大船已经停稳,便有哑嬷嬷领着国主白嵩,连同慕溪云,以及一干皇廷内卫,下到码头之上。
要说林啸最初,是万万不肯接受,国主白嵩也来送行的。
可实在拗不过哑嬷嬷的提议,甚至差点引得白嵩亲自上门,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如此一众人等寒暄一场,哑嬷嬷问清了路径如何,山中状况,这才稍一颌首,望着白嵩和慕溪云道。
“此去阵眼,吉凶无定,还请陛下与小姐在此稍候,老身送了小友,去去就回。”
这本是早就议定之事,二人自然别无他话,答应下来。
便见哑嬷嬷连同陆光旗,卓青河,以及数名檀堂暗卫翻身上马。
林啸也接了“萝卜”的缰绳,在它的大脑袋上用力揉了两把,后者一声长嘶,似是多有不满。
就在此时,林啸忽然回身,手中握了一物,面上带笑,递在慕溪云面前。
“对了,这几日闲来无事,误打误撞之下,还真让在下解开了这‘八面机关锁’,如今临行,正好物归原主。”
此话一出,场中慕溪云、白嵩、哑嬷嬷三人登时神情骤变,目光落在林啸掌心。
所见之物,正是那个锁条分离,只需上下一提,便可拆开的“机关锁”!
“这,这……”国主白嵩忽然惊讶一声,也没说完,便直直望向林啸。
看着众人面色,林啸心中生疑,不由一句。“可是,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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