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站在村口,很快便听到村落中传来的哭喊、叫骂声。
这些贼子肆意的打砸掳掠,有的从屋内拖出女人,有的怀着钱粮步帛,村民们哀声四起,场面一片混乱。
甚至,已经有血从尸体中不断的延出。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人驰马急入,一鞭子撩翻了一名带头劫掠的“贼子”。
“你…你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来人正是秦宜禄,秦家的嫡长子。
他是见过文丑的,也知道父亲与文丑联合起来,做过的那些勾当。
可劫掠村民,这…这已经是许久没有做过的事儿了。
这让读过书的他根本无法接受。
秦宜禄满脸怒色的下马,“谁允许你们劫掠村子的?你们不知道,这些是解良县的百姓么?”
一名贼人认出了秦宜禄,小声道。
“秦公子,这是上面派的活儿,咱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秦宜禄冷笑。“我怎么没听说过,官府下达了这劫掠村子的命令?”他环视左右,冷冷道:“滚,还不给我滚!”
没有一个贼子离开,大家面面相觑,为难的看着秦宜禄。
得亏他是秦家的嫡长子,秦老爷与“丑爷”乃是深度合作,否则…“窃天坞”才不惯着他。
“哈哈哈…”
突然,村口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公子啊。”
秦宜禄扭头看到文丑,他也用敬称:“丑爷…”
“怎么,哪个不长眼睛的惹到了秦公子?”
文丑也算是给足了秦宜禄面子。
秦宜禄愤愤道:“丑爷,带着你的人离开吧,这些百姓早就没有油水了,又何苦为难他们呢?那些往来商贾,还不够劫的么?”
“呵呵?”文丑冷笑一声,“秦公子啊,你爹说你读书都读傻了,我起初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哈哈!”
“丑爷…”
“别在这儿拦老子,这事儿回去问问你爹,你以为弟兄们晚上不睡觉,都想来这儿?就是你爹派我们来的,他可不是让咱们窃天坞劫掠这村子,而是…”文丑的眼眸中带着冷意。“而是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啊…啊…
秦宜禄大惊。
文丑却是一挥手,当即吩咐这些贼子。“秦公子说了,这群穷鬼都没什么油水了,直接给老子放火,要是让老子知道,有谁私藏小娘皮,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
“……”
秦宜禄还想劝。
可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蔓延,将整个村落烧毁,也包括那间屋子里的一对老迈的夫妇,还有那六、七岁的毛头丫头、不足满月的稚子。
有人担心,他们把一些不该说的说出去。
而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永远让他们闭嘴。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解良县斑驳的城楼上,张玉兰走过城门,打算再去给那一对农家夫妇送去些布绢。
刚出城门,就看到城门口围着大量的百姓,人声嘈杂,不禁凑过去去看。
只见一个老叟正在当中讲述。
“没了,全没了…整个李家村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一个都没跑出来,没了…全没了。”
李…
李家村?
张玉兰一怔。
那不就是…就是昨日她去拜访的那个村落么?那…那一对老夫妇,那七岁的女娃,那不满一周岁的孺子?
张玉兰的眼眸瞬间瞪大,几乎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老百姓们莫不胆战心惊的交头私语。
“听说是朝廷派了一个督邮过来,会不会是…秦家怕泄露了什么,于是就灭口?”
“秦家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儿还少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悄悄的传来。“都不要说了,昨夜李家村能被烧成灰烬,咱们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也会被烧成灰烬。”
“那督邮…”
“都闭上嘴巴,对咱们都好!”
果然,这个“明事理”者一句话脱口…
整个城楼下陷入了沉寂,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
这时,一个文吏登上城门,居高临下的宣读着县长的文书。“昨夜,胡虏劫掠李家村,焚烬李家村,罪行滔天,为非作歹,为驱逐胡人,现征全县男丁组建‘灭胡营’,全县凡家中有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男丁者,一家出一人征召入营,违者斩首示众!各人所需军饷,由各家自行承担。”
张玉兰默默聆听。
一干百姓们默默聆听,这哪里是征召男丁,这分明是把男丁都集结起来,威胁家小,不许乱说,这是要阻塞言路。
张玉兰只觉得双腿一个踉跄。
“咳咳”…
她剧烈的咳出声来,肩膀处的伤口像是撕裂开了一般,疼的厉害。
她感觉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快要倒地。
却在这时,有两个男子扶住了她。
连带着,传出细微的轻响。
“圣女在上,我等‘鬼卒’奉大祭酒之命来接圣女,大祭酒已经在路上,就要赶到这解良县地境。”
“可…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还有…还有昨夜的那把火。”
张玉兰无比哀婉的开口。
鬼卒沉吟了一下,还是张口道:“这是大祭酒的命令,圣女且放心,其它的调查,交给我们…如今,这解良城里危险,大祭酒担心圣女的安危,当先出城。”
听到是夫君的命令,张玉兰不再反对,她被搀扶着坐上了马车。
她已经痛苦的快要麻木了。
终于,她忍不住,还是捂着嘴哭了出来。
…
…
四月,已经入了夏,蝉鸣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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