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就他一颗独苗,还是老来得子,若是再不给他一些时间休息,我怕他老俞家就后继无人了。”
“啊?”
裕王有些惊讶,“俞大猷还没有子嗣?”
“常年在军中,来回各地征战,我大明军规,将军出征严禁带家卷,你让他如何生儿子。”
魏广德摇头笑道,“大猷早年一心于科举,从军后则醉心兵法,研究行军打仗,貌似对女人还没手下兵马有兴趣。”
“你的意思是,让他罢职?关在家里生儿子?”
治罪肯定不行,裕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罢职闲住,貌似是对俞大猷最好的照顾。
“臣觉得可行。”
魏广德笑道。
“他这么大岁数了,能行吗?”
裕王兀自有些不信。
“他就是其父的老来子,殿下说行不行?”
魏广德笑道,“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大猷应该能行。”
“你这个和有志者有关系吗?”
魏广德的话让裕王哭笑不得,不过之前要保俞大猷的想法这会儿也是烟消云散。
俞大猷为大明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子嗣,确实朝廷有负于他。
“行,这事儿不管宫里怎么批红,反正就着落在你和李芳两人头上。”
说话间,裕王对旁边侍立的李芳说道:“这事儿,善贷那里有需要帮忙的,你尽可出手,孤准了。”
“是,殿下。”
李芳急忙点头哈腰答应下来。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回头,裕王又对魏广德问道。
魏广德这次摇摇头,“断不能如此了结。”
这时候,魏广德向裕王拱手道:“殿下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好友张科就被南京一个给事中抓住小辫子要弹劾于他,当时我还没意识到其中的蹊跷。
现在俞大猷这事儿发生,我才后知后觉,张科那事儿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接着,魏广德又把张科被南京户科给事中岑用宾弹劾一事说了出来,更是把弹劾起因详细告诉了裕王。
“那些浙将,虽私德有亏,可终归抗倭有功。
岳武穆曾讲,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不患天下不太平。
那些浙将虽然收了不少钱财,可只要打仗的时候敢死战,倒也不失大体。
朝廷总不能让人不惜命和敌人死战,捞点银子也要治罪吧。
所以张科就给那些人说了,只要打胜仗,以前的就一笔勾销,若是战败两罪并罚的话,可不就惹祸了。”
魏广德说完,就等着裕王表态。
“张科这话,确实欠妥。”
裕王轻轻摇头道,“不过,也算识得大体,知道朝廷最关心的是什么,办事能力还是有。”
裕王低头想了想,这才又继续说道:“善贷,那这次之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李遂年纪也不小了,该回乡颐养天年了。老的离开了,小的也就不足为虑了。”
魏广德答道。
对付这些官员,最好的办法就是剥夺他们的官职。
或许有人觉得夺官而不治罪,还让他们回乡继续享受贪腐得来的财富,是在放纵他们。
其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愿意失去权力的。
长期做官,把自己的生命和权力绑定在一起,当你夺走他的权利后是真的生不如死。
即便有些人想得开,回老家后继续骄奢淫逸享受生活,但这绝非其所愿。
当官一样能够享受这些,甚至还更丰富,而且权在手才会更加肆无忌惮。
至于不治罪,魏广德并不想打破官场潜规则。
失势了,致仕回乡就好。
虽然现在他走的很稳,可也不敢保证将来张居正会不会调转枪口对准他。
想想张居正历史记载中那恐怖的力量,连皇帝都只能瑟瑟发抖,魏广德觉得谨慎点没毛病。
到时候,最起码自己还有一条活路,可以致仕回乡。
他自己也不干净啊。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大明朝,就没几个干净的官儿。
可能,也就是海瑞稍微例外,据说这人是真的清廉。
离开裕王府后,魏广德坐在马车上思量起该怎么让李遂去职,总不能直接给人说不走就搞你吧。
太直接,都是做官的,还是含蓄点好。
想了想,魏广德心中有了计较,在都察院找人搜集李遂的罪证,准备弹劾他,给事中欧阳一敬也用上,让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遂在京城的朋友知道了,必然会给他通风报信,自己这边再让人过去劝说一二。
都是江西老乡,让魏广德直接挥起屠刀,感觉还真不好意思下手,以后面对其他老乡自己该以何面目面对?
如果能虚张声势,不战而屈人之兵,让李遂主动请辞,不伤和气,自然是最佳选择。
只要李遂离开官场,那些人自然会感受到压力。
心中有了大致计较,可对于去南京劝说之人,魏广德一时也想不到合适人选。
回到家,魏广德刚进府门,管家张吉就上来道:“老爷,南京回信了。”
“哦。”
魏广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是什么事儿,可不就是张科那事儿吗。
也不知道徐邦瑞是否办好,让那岑用宾不再弹劾张科。
魏广德想着,就从张吉手里接过书信。
依旧先去后院拜见母亲,又看了眼妻儿,这才来到书房。
不过还没有拆开书信,张吉又在门外求见。
“何事?”
叫进来以后,魏广德问道。
“陈公公来了。”
张吉低声答道。
陈矩?
魏广德一下子就猜到他来的目的,马上道:“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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