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登青卫所,外面是一片荒漠。
没有植物,就连道路也掩盖在层层砂石之中。
走出十几公里之后,甚至连道路都没有了,徐羡仅仅只能凭着记忆找到来时的方向,然后朝着自己想象中的目的地一路往前。
心中也完全没什么底气。
总觉得只要方位没错的话,应该运气是不会那么差的。
反正每走出半个小时左右,他都要停下来好好看一看周围的环境,确保方向没错。
由于现在已经是深冬季节,车外的空气干冷干冷的,荒芜一片的沙漠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也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但并不会影响视野,相反,四周空阔的环境也让他更容易察觉到周围的异动。
经过一天的奔波,能看的出来卫雪傲现在十分的疲惫,再加上皮卡车上晃晃悠悠的软座椅,隔上个十几分钟,她那双大眼睛都要微微闭一会,给两下头之后,又猛然间惊醒,接着就开始给徐羡道歉。
责怪她?
那当然也是不存在的,徐羡自己现在也困倦的要死,更何况,在失去情绪感知能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气了。
还是轮胎最舒服,什么都不用管,四仰八叉的躺在仪表盘上,感受着揺窝似的晃荡,呼噜打的天昏地暗。
而卫雪傲在经历过数次这样的折腾后,也开始找话题聊天来舒缓睡意了。
“你是说五年前你遭遇了一场意外是吗?这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怎么又问起这个了?”
事实上,今天下午在溶洞里的时候,因为自己提前走出了幻境。所以他知道的事情,他看到的事情,还有他听到的事情,都和魏雪奥所知道的不一样。
就好比幻境中的那个中年男子,其实在一开始就给出了误导性极强的信息。
只不过,徐羡发觉了其中的逻辑漏洞,得以走出幻境。
而卫雪傲明显是不具备这个能力的,因此,她在幻境中得知的信息,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想必她自己现在也开始怀疑了,所以才会把这个问题再问一遍。
卫雪傲沉默了片刻后道:“”没事儿,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了解过去的你。”
“过去的我?”徐羡的双眼依然紧紧盯着前面的荒漠,声音低沉的说道:“过去的我,只是一个苦命的打工仔。活的很卑微,根本不值得你去了解的。”
卫雪傲听闻这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你这样说我是不相信的,一个很卑微的人不可能会有你这种气度!”
徐羡的语气变得疑惑起来:“气度?什么气度?”
“就是那种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气度。就好像经历过所有的大风大浪,早已看破尘世的那种气度。”
徐羡似乎终于明白,在这几天里,卫雪傲眼中那崇拜的小星星是从哪来的了。
头一次被人这么夸,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失去了情绪感知能力,然后又变成面瘫脸,连嬉笑怒骂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竟然会被人误读成处变不惊,泰然自若?
这里面的误会可真是大了。
不过,徐羡觉得,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直接当成一种特殊的疾病来处理,也并无不妥。
至少现在能打发打发时间,而且也能让她的注意力不那么集中在机械圣教身上。
“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徐羡摇了摇头道:“之所以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是因为在那场事故当中,我失去了情绪感知的能力。”
“失去了情绪感知能力?”卫雪傲一对好看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明显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的。喜怒哀乐,悲伤绝望,这些正常人都有的情绪,我根本感知不到。”徐羡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
“就像机器人一样,任何行动都只会服从我大脑的指令,或者说服从于绝对的理性。”
“啊?是这样吗?”卫雪傲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很明显,她似乎不相信刚才的话:“那你怎么还帮了我好几回?而且还对那些半机械人的复活如此上心呢?”
徐羡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大概是因为他们和我很像吧,同样生活悲惨,同样没有任何感情。至于你。那更多还是偶然。”
“偶然啊?什么样的偶然?”
“利益驱使下的偶然。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你。或许有一天,我需要你把那些全都还回来。”
“怎么还回去?你不会要胁迫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徐倩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的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失去了情绪感知能力,并不是失去了是非判断能力,更不是丧心病狂。”
“哦,那还差不多。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要我还回去呢?”
“现在还没有想好,我只是觉得,你以后肯定有帮得上我的时候。毕竟你是C1,完全有这个能力。”
“怎么?你帮忙还挑人的吗?跟我是不是C1还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一个寻常的姑娘被困在迷宫里了,暂时又没有生命危险,我为什么要去帮她?我的时间可没那么廉价。”
“哼!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势利呢!”卫雪傲不满意的冷哼一声,然后不再看徐羡了。
皮卡车里又陷入了沉默,就这样继续往前行驶出十几公里后,忽然“砰”的一声,挡风玻璃前面的引擎盖上闪过了一阵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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