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渔叫的车比周礼的先到，和周礼挥挥手说了声晚上见以后她就钻进了出租的后座。
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的缘故还是因为睡眠不足又神经紧绷的缘故，她一上车就觉得昏昏沉沉，不住地犯困。
但她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戒备心了，即便现在天还亮着，她还是觉得独自在出租车上睡觉不太安全，就强打起精神打开手机备忘录，想用整理近期发生的事情来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记录下了自己做的梦以及今天周礼对她说的那些话，虽然他的很多话她暂时还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深意，但她觉得那些应该也像梦一样，当时想不清楚，过后真的在现实中见到就反应过来了。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来得及在它们发生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想，自己还是得多想想，万一哪个瞬间就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能理解很多了也说不定。
在车上有一个坏处，那就是看手机看久了容易晕车，尤其是在本身就犯困的情况下。
江渔很快就感觉头有点晕，当机立断关了手机屏幕改往窗外看。
就这么一眼，她忽然看见马路对面有一家小店，门前立着写满诸如“算命、取名、解梦、看八字”之类文字的招牌。
这个地方距离她的住处不算远，她以前也有可能路过过这里，只不过以前的她从来不会对这些感兴趣，所以下意识也就忽略了。
而如今，她非常想进去看一看。
江渔没再犹豫，趁着错过之前她赶紧出声喊司机，“师傅，麻烦到前面路口转个弯，到马路对面把我放下可以吗？”
“你要改目的地啊？”
“对。”
“啊，行，那你在手机上修改一下地址，要不然平台会判定这单有问题。”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江渔一边应着一边拿出手机开始修改，很快，订单显示修改成功。她重新抬起头，对司机师傅说了声，“改好了。”
司机匆匆扭头瞥了一眼，答了声好嘞。
出租车拐了个弯，停在那家小店门前。司机大概是好奇是什么让江渔突然急匆匆要修改目的地，就也往外看了一眼，还友情提醒了她一句，“小姑娘年纪轻轻信这个啊？当心点，别被骗了，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江渔知道他是好意，尴尬地点头笑笑，应道，“谢谢您，我自己会注意的。”
她推门下车，仰头望了一眼小店的招牌，这里名叫：存慈堂。
这名字让她联想起古代皇宫里太后的住所。
很明显，这里和周叔叔齐阿姨办公的那个地方不太一样，这里虽然不算是在闹市区，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门口的招牌写得满满当当，这家店显然是想营业赚钱的，而不是像周叔叔齐阿姨他们的店，开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江渔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开始为自己的钱包捏一把汗了，不过转念她又想到自己的梦，想到循环应该还会再来，那此时的钱岂不是完完全全的身外之物。
于是她至少在花钱这个问题上放松了点，向前一步，敲门以后推门进屋。
存慈堂内浓烟滚滚，江渔刚进屋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而且烟还不是上供时那种香冒出的烟，而是纯粹的香烟，这使得江渔对这里的印象更加不好了一些。
她甚至有点睁不开眼，心里怀疑这得是多少个老烟枪足不出户不停在屋子里抽烟才能营造出的局面，而且，他们都不开窗的吗？
正这么想着，她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随之响起的一个烟嗓很重的中年女性的话语声，“姑娘，呛着啦？我开了窗，一会儿就能好点。来，过来这儿坐。”
江渔这才往前方看去，只见一位模样约莫有六七十岁的、头发花白的女性坐在不远处桌子后的椅子上，相比于她的外貌年纪，她的声音可以说年轻很多了。她和善地笑着，眼睛眯着、弯着，让江渔想到电视剧里狐狸变作的人，不过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恐惧。
“您好。”江渔听见自己的声音，但话语就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从她嘴里涌出来的，不是她主动想说的。她先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八字，然后按照面前这位女士所说的，乖乖走上前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来，伸手。”那位女士如是说道。
江渔便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女士随手从一旁拿出一个类似于中医诊脉时会用到的拖着手腕的东西，把江渔的手轻轻放上去，然后搭上江渔的手腕开始感受脉搏。
她的眼睛还是像狐狸一样眯着，忽然，她将眼睛全闭起来了，好像在感受些什么。没多久，她用力地皱了几次眉。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那女士问江渔，“姑娘，你知道借命吗？”
江渔心头一震。
上一次听这个词就是在今天上午，当时周礼问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问题，除了称呼就快一字不差了。当时她给出的就是否定的回答，现在她想了想，还是摇了头。
“我不知道。”
面前的女士并没有像周礼一样对她解释，而是又露出笑意，问了她一句，“你不信任我吗？”
不等江渔回答，她继续说道，“你可以叫我陈婆。我是个出马仙，老家在d省，那边的玄学界的人没有不知道我的。出马仙这些年名声不好，我不喜欢去澄清那个，就只说一句，就算是名声最差的时候，也没人能质疑我们的能力。现在在我身上的是狐仙，具体哪位我就不报名了。这样自报家门，你会多放心点吗？嗯？”
她说完这一番话，抬手要去一旁拿香烟，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
“别见怪，我们看事都爱抽烟。你觉得呛我今天就不抽了。”
江渔不懂陈婆说得那些，但她至少懂陈婆一看就是长辈的道理，闻言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没关系的，既然是您的习惯，您抽吧，我没关系。”
“不要对我说谎。”陈婆还是没有去拿烟，“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我能感觉得到。”
江渔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干笑了一下，“我......的确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没有恶意，单纯不习惯烟的味道而已。”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恶意。”陈婆说着，朝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不然你是进不来这道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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