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宰相常梦锡也起身道:“官家,此等妖言不必放在心上。但是陛下实是优容真正的大德高僧,江宁几座古刹不但保存完好,重新叙录发放度牒之后,几座古刹的高僧也得以清修。官家可以请几位高僧前来与那妖僧对质,以正视听。”
这也就是一种危机公关了,那僧人被人唆使来行刺,就是打着李懋“灭佛”的口号,声称自己是为佛门讨回公道,现在由正规营业的几家寺庙里的高僧出来反驳,自然是最有说服力的。
当然,高僧们怎么会和那个行刺的僧人对质,相信高僧们不用人教,为了不至于正经的寺庙都开不下去,他们一定会以德服人的。当年相面那三个数字也可以好好的说道说道,同样三个数字,既然当年可以解读为“一十九”,现在自然也可以解读为“九十一”。
“皇帝万岁”是每个人都会喊的口号,但不要说万岁的皇帝了,九十岁的皇帝都从来没有过,他们的年轻皇帝如果真有九十一岁的命数,那已经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但这只是行刺案牵扯出来的第一波人,相对倒是要简单一些。
第二波,则根本不是什么吴越钱氏的余孽,前任的吴越王钱弘倧此时正在江宁的王府里瑟瑟发抖呢。行刺者讲着两浙口音,声称要为吴越复国这种话已经飞进钱弘倧的耳朵里,钱弘倧但凡胆子再大一点,心气再高一点,这会都该在房梁下把自己吊起来了。
然而实际上,这伙刺客根本不是什么说一口两浙口音的,那都是定苦和尚的一家之言,大概也是他们行刺之前就商量好的,毕竟他们当时的目标一致,而且都对自己活下来没有抱任何的希望。
他们是北方派来的。
不是刘承佑的北方,而是刘承佑的北方,邺城那边。
“汉庭的枢密使、天雄军节度使郭威?”江文蔚和常梦锡这两个纯粹的文人宰相有点百思不得其解,这似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
李懋的军务秘书陈德诚给他们解释道:“若是贼人行刺得逞,那便是一石二鸟之计,一则郭氏对汉庭已有不臣之心,把我朝视为汉帝之后援,若是得逞,便是断了汉帝的后援,二是栽赃嫁祸,他们如今也是汉臣,不加辨别的话,不论成败,都会使我朝与汉庭互为仇敌。只是这手段太过简单,他们派来的主事之人也并非什么能人,平常行事就不够缜密,昨夜风吹草动,更是自乱阵脚,轻易就被那些会现了。”
江文蔚和常梦锡都默然,他们是君子,是文人,能干好内政已经不错,这种间谍战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首相孙晟在汴京的时候倒是见识过自家情报人员的本事,他觉得邺都郭氏那边,也是有点依葫芦画瓢,只是手法更加简单残暴,他们家的谍报人员在汴京都是对着文臣武将去的,这倒好,那边是直接冲着皇帝来了。
倒是抓到的第三伙人,让宰相大臣们更是感到匪夷所思。
“西蜀的人?而且正在谋划下一次刺杀?”
不要说大臣们感到匪夷所思了,连李懋都惊掉了下巴:“西蜀?孟昶那个人,原来有这么上进的吗?”
历史上的后蜀孟后主和南唐李后主都是有名的玩家,但是李煜好歹还是有心想要力挽狂澜一下的,不过毕竟不是那块料,意志也不够坚定,孟昶就没那么纠结了,他一门心思就是玩。
怪就怪孟昶那地方好,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不说,还易守难攻。
所以李懋才觉得孟昶竟然会安插奸细,试图组织策划行刺南唐的皇帝,这可以说非常有进取心了。
这个大家惊讶归惊讶,大概也能想到,是南唐消灭了马楚,最西边的国境已经跟后蜀接壤了,这几年南唐的扩张太快,有经济实力做后盾,又有李懋这个年轻锐进的皇帝,和后汉还签订了盟约,那周围这些邻国当然会紧张啊。
枢密使刘仁瞻倒觉得这是个好事,后蜀确实易守难攻,但如果后蜀动了心思,想出来跟南唐争一争,那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最后还是不敢打出来,这件事摆在那,以后要用兵的时候,就是个极好的借口。
不过这次会议的主题也不是这个,所以刘仁瞻也没有展开去说。
倒是最后抓到的那一伙人,让李懋和大臣们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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