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能嚣张到啥程度呢?
刚开始的时候,苍州兵好歹还伪装一下,穿两件破衣服啥的,可到后来大家嫌麻烦,干脆就往身上披一条披风,披风下头——苍州制式锁子甲!
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知道,这特么能是土匪!?分明是帮大周问鼎天下的苍州兵!
眼瞅着这群“吃盐蝗虫”都快抢到幽都了,简直混账!还能让你们把幽州王自己吃的盐给抢了!?
幽州王雷霆震怒,当即宣布——恢复供给,并薄利多销。
而这一薄,就薄了四百年。
所以,四百年来,幽州盐商们就形成了这样一种风俗,每年入夏、秋收的时候,都老老实实把盐打包备好,等着“悍匪”来取。
不然还能咋样?就当回馈长期大客户了呗!
但今年有点不同,新上任的幽州王年富力强,打算干点不一样的事情,替祖宗们长长脸!
春耕之时,幽州在苍州边境增设十二个边防军镇,并毅然官宣:入夏后,东北盐田,不许存盐!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小舟正好也在“旁听”。
他义父,苍州王张睚,当时就怒了!
一巴掌把茶杯拍稀碎,起身大骂:“四百年的传统,你说不干就不干了!?那老子今年的预算方案不是白做了!?”
陈栋、白瞻二话没说,回家就点兵开拔向东而去,沿着边境线,连抢十二个军镇;
叶凛呵呵冷笑,第五天就把幽州东北督盐使的脑袋摆在了幽州王府门口!
新任幽州王秉承了历任祖宗的优良传统——雷霆震怒,当即宣布:风俗怎能随意更改!谁提的奏疏,自己去备案,罚俸三月!
前阵子张睚和几个老兄弟在怡红院的庆功宴,就是由此而起。
这些事情,小舟都是知道的,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群大人,竟然在怡红院庆功!
早知如此,改天再去找枭鸡……啊呸,早知道那是硝基,还找个蛋蛋!胸口上辣么大一个窟窿,指不定还要躺多久呢!
小舟腹诽不已,这不是倒霉催的么?为了个莫须有的鸡,糟了老鼻子罪了啊!
按照梦中人的说法,减轻痛苦的最佳方法,无外乎让敌人一起痛苦!
一想到幽州那群受气包,小舟就觉得乐不可支,所以,义父大人,幽州后续到底咋样了呢?
“嗯,幽州最近老实多了,不仅把准备好的夏盐多加了三成,还贴心的提供了运输用具和牲畜……”张睚肯定了小舟的猜测道。
小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连送货上门的服务都没有,还得客户自提,差评!义父这事儿做的也不到位,就该让他们直接送到苍州的货仓里!
“另外,幽州王说为了睦邻友好,决定援助苍州一批盐,外加未来三个月的官盐,一律半价……”张睚一提起本职工作,便越说越轻松,刚刚的窘迫和难以启齿不翼而飞。
小舟用梦中世界的话翻译了一下——打折打到粉碎性骨折,额,似乎应该反过来说,因为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所以打折了……
“这件事儿到目前为止,并无下文,你怎么看?”张睚照例,在叙述完客观事实后,考校小舟。
小舟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回答:“咱苍州没自己的盐产地,始终是个问题,处处受制于人。这次我们能打服了他们,但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们能保证每次都赢么?”
张睚笑着说:“至少十年内,我们每次都能赢!”
小舟突然想起梦中世界的各种热兵器,如果幽州因为科技进步,短时间内就在武力方面超越了苍州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如果说幽州出现热兵器似乎不太可能,但有没有其他能够真实发生的事情呢?
比如,幽州拉来了外援呢?幽州和梦中世界一样,造出个长城,苍州打不过去了呢?
再或者,如果苍州本土受到威胁,军队被钳制住了呢?幽州还能乖乖的送盐过来?
鉴于幽州数百年的憋屈史,真到了那一天,幽州王要是不落井下石,那才叫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呢……
“可是我们输不起吧?”小舟有点犯愁,“咱能低价使用幽州的盐,纯粹建立在咱苍州的军事实力和积年威名之上,这二者但凡有一个受损……”
张睚点点头,由衷的欣慰道:“一个八岁的娃娃能看到这一层,很不容易了。但也不用太担心,你们小的时候,还有我们这群老的顶着,过几年你们再琢磨这个问题也不迟!就幽州那点狗胆,哪怕老子现在就挂了,他幽州王都不敢在盐的问题上放一句屁!”
小舟心头那点阴霾被张睚的自信一扫而空,他尽管虚弱,仍躺在病榻上意气风发道:“等孩儿长大了,就亲帅大军,攻城略地,打得那群孙贼丢盔弃甲!多大的盐田我都给咱苍州抢回来……”
张睚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小舟发誓,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从来没见过义父这种脸色!
“义、义父?”话都没说完的小舟试探的叫了张睚一声。
张睚闭上眼睛,仰头叹了口气,眼角那滴泪,滑进了微霜的鬓角里,消失不见。
“儿啊,你、你伤了心脉和肺脉,怕是……怕是再也带不得兵了……”
本就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小舟,惊闻噩耗,两眼一翻,再次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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